李七娘噙著笑意,吩咐紫月搬凳子來,命月季坐下說話。紫月心裡明白,李七娘剛來貴地,對於李中易後宅之內的情況,可謂是兩眼一抹黑,正要找個熟悉內情的人,了解一二。
紫月搬來一隻錦墩,月季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一直低頭盯著她自己的鞋尖,腰板挺得筆直,紋絲不動。
李七娘見月季很守規矩,心裡更加滿意了,她一邊端起茶盞,一邊含笑吩咐月季:“坐吧,咱們好好的說說話。”
瞥眼間,原本跟在身後的那一大堆丫鬟婆子,全都屏息靜氣,規規矩矩的分為三排,立於門前三尺外的兩側。
李七娘暗暗有些好笑,她差點就被李中易唬住了,真正有底蘊、講規矩的大豪門,主人坐在主位上,是絕不會允許一眼看出去老遠的,必須有門簾分隔。
由主及婢,總體而言,李家後宅的規矩,在某些方麵,露出了暴發戶的底蘊,又在另外一些方麵,遠遠超過富貴已久的滑陽郡王府。
比如說,這麼多人跟在李七娘的身後,走了不短的路,李七娘竟然聽不見一點輕微的腳步聲,更彆說咳嗽聲,或是交頭接耳的嘀咕聲。
李七娘自從生下來那一刻起,便是口含金匙的天之驕女,名副其實的名門貴女。以前,滑陽郡王未露出敗相的時候,李七娘也見識過不少百年公卿之家的氣派和規矩。
硬要比較的話,其實眼前的這座大宅內院,在規矩方麵確有不如遵循古禮的名門那麼風雅。
可是,李七娘有種特殊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仿佛是黎明之後,旭日隱約露出地平線之時的那股子蒸蒸日上的蓬勃朝氣吧?
月季既是李中易派來的人,李七娘也就不客氣了,她含笑問月季:“我剛來此地,可否說一說……”話隻說半句,剩下的就看月季的領悟能力了。
“回娘子,咱們的這座瀟湘院,離爺的住處最近,出門右轉,繞著遊廊,大約五十步,過了小角門之後,便是爺的內書房。”月季起身恭敬的曲膝行禮,直到李七娘硬要她坐下說話,這才慢慢坐下來,半挨著錦凳,詳細介紹說,“爺不愛理後院的閒事,隻要是領兵在外,內宅的事務一向由竹姨娘打點。不過,竹姨娘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宅子裡的事就都交由李大總管掌管。”
月季一直暗中觀察著李七娘的表情,見她雖然聽得很仔細,卻像是興致不太高的模樣,她便揣摩著李七娘的心思,話鋒一轉,繞到了宅內女人的話題上,“除了竹姨娘之外,尚有葉姨娘、韓姨娘、金姨娘以及翠娘子,葉姨娘和韓姨娘都有身孕,她們日常陪著爺在內書房內伺候筆墨,金姨娘那頭總有高麗國達官顯貴之家的夫人或是小娘子求見,倒是翠娘子那裡,爺倒是很少去的……”
李七娘的眼眸略微一閃,好一個一等大丫鬟呢,月季話不多,不過三言兩語便把李中易後宅的女人情況,介紹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根據月季言簡意賅的介紹,李七娘算是對這座的後宅內的狀況,有了大致上的了解。
顯然,竹姨娘最受寵,葉姨娘和韓姨娘的文化素養應該最高,金姨娘既然姓金,恐怕李中易納的高麗妾,讓一些喜歡走夫人路線的高麗高官們,有個用武之地。
至於,那位翠娘子,就有些奇怪了,既然不是李中易的妾室,偏又住在這座後宅內,很可能有特殊情況吧?
“娘子,咱們的那位爺,規矩雖然很大,待我這種下人卻是極好的,賞賜也極重。我這種一等大丫鬟,每頓膳食總有兩葷兩素一個湯,想吃什麼就點什麼。隻不過……爺非常忌諱下人們和府外不三不四的人互通消息,門上隻要查出夾帶書信之類有嫌疑的物品,一律仗斃。您如果需要買什麼物件,隻管吩咐奴婢,自有專門的管事負責采買。”月季透露出來的血淋淋的一麵,令李七娘半晌無語,沉默了好久,她才又問月季,“你接著說,我都知道了。”
“哦,奴婢該死,差點忘記了爺的吩咐,爺說了,泳池那邊已經清空閒雜人等,命奴婢領著您去泡一泡溫泉湯,鬆乏鬆乏筋骨,晚上可以睡得更香一些……”月季見李七娘有些疑惑,便笑著解釋說,“咱們爺喜歡遊泳,說是可以強筋健體。咱們家的泳池,比開封城外一般的溫泉池子,要大得多得多。”
月季這麼一說,李七娘便明白了,敢情就是特大號的溫泉池子嘛。
李七娘本是超級愛潔之人,哪一天不沐浴個兩三次,心裡便不舒服,經過月季這麼一鼓動,她倒大大的動了心。
原本,按照李七娘所受過的正統閨秀教育,李七娘應該裝一下矜持才是。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也許是李中易細致入微的體貼照顧,倒讓她有些緊繃的心神,徹底的鬆弛了下來。
也不需要廢話,李七娘信得過李中易,就算是信不過,她已經進了老李家的後宅,這個時候再說彆的什麼,為時已晚,不如就聽從李中易的安排。
等到李七娘被領進恒溫泳池之後,不由驚得呆了,真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裡的低調奢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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