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大郎李中易的顯赫功業,就憑薛夫人養在身邊的寶哥兒和甜丫,李達和就已經奈何不得她了。
李達和向來以儒門弟子自居,兒孫滿堂的時候,竟然被薛夫人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快被氣死了。
可是,李達和現在也隻敢關起門來,罵一罵薛夫人而已,再想多做點懲罰,門都沒有了。
上次,李達和剛拿出家法,想要嚇唬嚇唬薛夫人,卻被一雙粉妝玉琢的兒女,哭著喊著,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動彈不得,左右尷尬。
“老夫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叫老頭子。”李達和吹胡子瞪眼睛的恐嚇薛夫人。
“老頭子,寶哥兒真乖。”薛夫人傲嬌的挺起胸,將坐在身邊的寶哥兒,抱進懷中,狠狠的親了一口。
李達和一時氣結,卻又無可奈何,隻得按照以前的老規矩,命人去把他最喜愛的折賽花找來商議。
折賽花到了之後,因為事涉趙、李兩家的現實關係,又是婆母的請柬,她沒敢馬上出聲。
李達和極為欣賞折賽花,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可不要柴玉娘,而選擇折賽花作李中易的正妻。
隻是,李達和心裡也很清楚,兒大不由爹,他想法隻能是個想法而已。
現在的老李家,已經完全由李中易做主,李達和這個老太公,也就剩下一件事:頤養天年。
“賤妾以為,母親大人應該去,而且要光明正大的去。”折賽花想定之後,主動提出了合理化建議,“夫君領兵在外,朝中流言甚多,趙家的杜老太君在這個節骨眼上,下請柬給母親大人,顯然是想修好此前有些疏遠的兩家關係。”
李達和也是這個意思,可問題是,他又擔心破壞了李中易的各種未知的安排。
和李達和不同,薛夫人隻寵愛唐蜀衣,現在的唐蜀衣,也就是薛夫人以前的貼身丫環——瓶兒。
瓶兒和薛夫人,以及李中易一起共過大患難,薛夫人又是個極重感情之人,難免偏心於唐蜀衣一些。
李中易的庶長子狗娃——李繼易,就是唐蜀衣所生,薛夫人格外的疼愛這個長孫。
在沒有寶哥兒和甜丫之前,薛夫人每日都要領著狗娃,玩耍五個時辰以上,祖孫倆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可謂是形影不離。
折賽花當然知道薛夫人對她隻是麵子情,然而,婆婆就是婆婆,不管她喜歡你也好,不喜歡你也罷,有了委屈也隻能悶在心裡麵,不能和任何人訴苦。
婆媳之間的矛盾,自古以來,都是最難處理的一對關係。
李中易以前剛結婚的時候,單位分給他的是隻有一間房的筒子樓宿舍,居住環境和條件,十分局促,也不可能把父母接來一起住。
等李中易當上了副處長之後,換了一套四室兩廳的大居室,就動了接父母來帝都養老的心思。
然而,李中易的父母被接來之後,還沒待足三個月,就鬨著要走。這其中最主要的因素是,婆媳之間的關係,鬨得很僵。
當婆婆的,看不慣兒媳婦花幾千塊,隻是買了幾瓶水(化妝品)而已,嫌棄她太奢侈了。
兒媳婦也覺得婆婆太過於嘮叨了,也太嬌慣孫子了,而且,還不怎麼講衛生。身為白領精英的兒媳婦,和沒多少文化的婆婆,很難處得好。
現在,李中易已成大周第一強藩,倒是不擔心他的妻妾們,敢忤逆公婆。
實際上,夫妻之間,也是講究實力對比的。如果,男人擁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女人哪怕意見再多,也不敢公開讓男人下不來台,更彆提慢待公婆了。
薛夫人性格柔順,不樂意多管閒事,她雖然格外的偏疼唐蜀衣,卻也沒給折賽花臉色看,隻是維持著平淡如水的麵子情罷了。
畢竟,薛夫人引以為傲的大郎李中易,在外邊拚死累活的積攢家當,她這個作母親的,不說幫不幫得上忙,至少不能拖後腿吧?
李達和摸著胡須,仔細的琢磨了一陣子,點了點頭說:“那夫人還是走這麼一遭吧。再怎麼說,你和杜老太君都是乾親呐,禮不可廢。”
薛夫人沒吱聲,折賽花機靈的插話說:“不如,就讓賤妾陪著母親大人一起去吧?”
李達和暗暗點頭,心裡非常滿意折賽花的小機靈,薛夫人喜歡清靜,不樂意摻合喧鬨的場合。
換句話說,以薛夫人的個性,還不太適應貴婦圈子。
通俗點說,就是貴圈太亂,各種趨炎附勢的官場現行記,令薛夫人眼花繚亂,無所適從。
客觀的說,薛夫人喜歡清靜,不樂意出門交際,多少有些擔心交際不成,反丟了大郎李中易的臉麵。
薛夫人暗暗鬆了口氣,有能說會道的折賽花相伴,她的交際恐懼症,立即會減輕許多倍。
隻是,隻帶折賽花去趙府,不帶唐蜀衣,這合適麼?
李達和的大男人思想,非常嚴重,他一直不怎麼關心薛夫人的生活細節問題。
折賽花卻注意到了,薛夫人的猶豫不決,她的眼珠子剛轉了半圈,當即明白過來,薛夫人恐怕是也想帶著唐蜀衣一起出門吧?
“母親大人,不如就讓蜀衣姊姊陪著你去吧,賤妾就留在家中,幫著照看寶叔叔和甜丫小姑吧。”折賽花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薛夫人,如果把唐蜀衣也帶出了門,她的一雙兒女,難道要交給李達和照顧不成?
“那好吧,夫君儘可派人去趙府回話,就說我和花娘一起登門討擾了。”薛夫人畢竟沒有多少鬥爭的經驗,三繞五拐的,就被折賽花給繞了進去。
李達和見了此情此景,不禁捋須微笑,如此佳兒婦,的確配得上大郎啊!
唐蜀衣得知消息的時候,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她不由暗暗冷笑不已,夫君還沒坐上龍椅呢,折賽花已經開始暗中下絆子了,哼,來日方長,大家走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