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柴榮十分忌憚張永德在軍內的巨大影響力,故意找了個“點檢作天子”的借口,奪了張永德手裡的兵權,從此棄之不用。
然而,所謂虎死不倒威,爛船亦有三斤釘,張永德的潛在實力,絕對不可小覷。
張、趙二人的緊密合流,範質一直給予高度的關注,但他主要是盯著潛在勢力龐大的張永德,卻對乳臭未乾、資曆尚淺的趙匡胤,並沒放在心上。
“博約,你怎麼看?”範質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問楊炯。
楊炯在送中使離去的路上,已經打好了腹稿,遂不慌不忙的說:“不瞞恩師,學生以為,用韓通為帥,朝廷大軍必敗無疑!”
“哦,何以見得?”範質不動聲色的追問楊炯,楊炯雖然大局感比較差,看人觀事的眼力卻不弱。
更重要的是,楊炯是唯一近距離接觸過李家軍的範係心腹,他的意見必須作為參考。
“稟恩師,學生曾經被李無咎擅自扣在軍營裡,長達半年之久。”楊炯剛才出了醜,惹範質不高興了,必須儘全力挽回壞印象,“學生儘管恨李某人入骨,但不得不承認,李某能夠屢屢戰勝契丹人,絕非浪得虛名之輩。”
範質點點頭,目光炯炯的看著楊炯,鼓勵他暢所欲言。兵者,國之大事也,稍有不慎,便會傾覆社稷,玩不得半點虛假的東西。
“恩師,韓通指揮作戰異常勇猛,卻少了些謀略。想那李某人不僅狡詐多端,又廣有鐵騎,韓通若是固守堅城尚可以拖待變,若是悍然浪戰對攻,十敗而無一勝……”楊炯抓住範質來了興趣的機會,索性把韓通作踐到底。
範質是典型的文人士大夫,楊炯更是師爺型的文人,這兩個讀書人的共同特點是:從未帶過兵打過仗。
楊炯和範質這兩人,連輿圖都沒看,就口沫橫飛的站而論道,滔滔不絕的談兵講武。若是,讓李家軍的將軍們知道了此事,一定會笑掉大牙。
嘿嘿,這種酸儒掌握了朝廷的兵權,就等於是白白的把萬裡河山送給了主上。
客觀的說,李中易親手組建的李家軍,無論是其建軍思想,還是軍事作戰體製或是武器裝備的發展,都遠遠的超過了同時代的任何一支軍隊。
近代軍隊和古代軍隊的區彆,主要是高效的組織性和嚴酷的紀律性。至於,武器裝備的差距,倒在其次。
如今的李家軍,在嚴苛軍法的約束和組織之下,哪怕是戰至死傷大半,也無人敢後退半步。
在李家軍中,上至都指揮使,下到普通新兵,大家都知道後退半步的嚴重後果。
按照條令的冷酷規定,針對臨陣脫逃者,采取最大限度的,也是異常殘忍的軍人連坐法。
除了逃兵本人必須就地正法之外,他們家裡分的田地,以及以前所有的賞賜,也都將被沒收。而且,逃兵們的父母與妻兒們肯定會被趕出家園,被迫去外麵乞討流浪。
逃兵的子孫即使苟活了下來,登記在冊的戶籍上,也必定會留下逃兵賤籍的惡名,永世不得翻身!
寧可戰死沙場,也不許後退半步,這是李家軍將士們,人人都必須遵守的鐵律!
若是逃兵們膽怯後退,動搖了軍心,讓戰死者超過了二萬人。
彆的先不說了,單單是善後撫恤金這一項,就足以令沒有掌握整個中原政權的李中易徹底破產。
在武器裝備方麵,包括:水師戰艦、大型運輸船、刀槍、甲馬、弓弩、火炮、石炮、四輪馬車等等,李家軍中已是應有儘有。
尤為重要的是,翻版總參謀部的設立,具有劃時代的裡程碑意義。總參議司,不僅發揮了軍隊大腦的作用,而且實現了從早期戰爭的“統帥決策型”模式,向近代戰爭的“軍官團決策型”模式的轉變,作戰先進性的意義,完全不容爭辯。
現在的李家軍,除了沒有大規模裝備火槍之外,已經無限接近於近代化軍隊的範疇,用準近代化軍隊來形容李家軍,可謂是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