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已然沒了食物,隻得煮些半枯的草根,勉強就著水吞咽下去充饑。
運氣好時能挖到新鮮的根芽,家人便會為此美美地飽食一餐。
女孩在草叢裡扒拉了許久,顯然有些失望,一抬頭望見兩眼直盯著自己的趙生,嚇得她失聲驚呼。
她的父親聞聲趕來,見有一陌生男子,大聲喝道:“你是何人?”
看似有幾分戾氣,卻也難掩讀書人的柔弱。
趙生微笑著躬身道:“我是路過此地,一路未見水源,瞧這邊有炊煙,便來詢問何處有水源。”
中年男子見趙生眉清目秀,不似惡人,指著一處山間深凹之處道:
“那裡有個水蕩,估摸等上個把時辰,能有一壺水的樣子滲出,您去那邊尋找吧。”
在這個年頭,一口水很可能就是活下去的勇氣,這一家人躲在這裡,顯然是不想與人分享水源的,
為何卻告訴他?難道?趙生想到此處,心中不由地提高了警惕,辭彆後,獨自徑直走向中年人所指的方向。
大約走了一裡路的模樣,果然看到一處乾枯的石蕩,周邊的草根已經被人拔光,隱約能見一處水窪,僅有一拳大小與深度。
他身上無取水的工具,很難將水裝進皮囊裡。
正當他思考如何取水的時候,就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趙生心中一緊,暗忖,果然這人心懷不軌。
瞬間,他從懷裡取出短刃,藏於袖口,迅速從石蕩裡跳出。
“誒!年輕人,我剛才忘記告訴你了,這個地方沒有舀勺,很難取水,我特意給你送來木勺。”
說著,來人將手裡的木勺遞了過來。
趙生雖明知自己誤會了對方,但剛才從皇宮逃出來的警惕,仍令自己時刻小心。
他沒有上前接過木勺,反而小心問道:“敢問尊姓,你們從何而來。”
“免尊姓趙,名世成,字,博林,豫州人士。”
古代有姓名字的,基本上都是讀書人,算得上是儒籍。看來混成這樣也是家中遭逢了變故。
“在下趙生,無字,京城人士,前往河間投親。”
趙生所說的地方,便是李福的老家,位於定州以東的位置,雖他家貧苦,但勝在安全。
“哦,原來是同宗!”趙世成見小夥子是本家,態度有些熱切起來。
在古代認祖歸宗靠的就是家譜,如果他鄉遇同姓,就會背誦家譜。
趙生見趙世成有對家譜的想法,立即答道:“趙先生不必背譜,我是皇親。”
“皇親?”趙世成並未被這個身份嚇到,反而對趙生來了興趣:“來來來,我給你盛水。”
說著,拿過趙生的皮囊,俯身石蕩間,一勺一勺地往皮囊裡灌水。
“我祖上和當今皇上五代曾經同宗。”趙世成突然開口說道:“我這一支算我沒有出息,幾次科舉都沒有高中。”
說著又歎息道:“這個家也因我的科考,家業逐漸衰敗,連年天災,家中老母多病,借貸醫治,結果人沒了,還背上一身債,隻能賣地還債。”
趙世成滔滔不絕地說著,大抵是族人見他一事無成,對他如蛇蠍般避之不及,又遇到天災,他也不得不帶著家人逃難。
“那你們這是去哪裡?”趙生好奇問道。
“南邊大旱,我們打算朝著東北的方向而去,或許那裡能找到一條活路。”趙世成大概是遇到本家的緣故,對趙生也毫無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