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齊晟亦是睜開雙眼，神色動容。
“齊兄，你心中可還怨我？”
聽著慕容卓的詢問，看著對方懇切中帶著期待的眼神，齊晟緩緩搖了搖頭。
“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有心所為，早就不怨你了。”
起初他還因當年對方的無心之失害死自己之事而心有芥蒂，可現在，得知對方竟然做了這麼多事後，心裡那最後一絲疙瘩也徹底解了開來。
聽得此言，慕容卓眼中頓時微微一亮。
但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對方話語中的一個重點。
“齊兄說‘早就’？莫非......”
他心中頓時升起一個猜測。
卻見齊晟點了點頭，低聲一歎，“在我修成鬼修後，我就從鄉民那裡得知，當年是你為我抬棺，完成了我的遺願。從那個時候起，我便不再怨你。”
說著，隻見齊晟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意，“說來，還要多謝你將我葬在那麼高的地方，如若不然，我也沒機會成為山中遊魂，更不可能成為鬼修，早就被帶入陰司投胎去了。哪裡還有今日！”
在場之人略微思索了一番，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人死後，想成為遊魂也不是那麼好成的。
沒有執念的，直接被輪回接引而去投胎。
有執念的，雖然會有暫時逗留人間的機會，但也會被陰差土地之流給盯上，進而納入管轄，投入陰司。
像那種長期逗留在世間，沒人管的遊魂，一般都是死在了無神之地，或是因緣際會來到的無神之地。
若當年齊晟也如大石鄉的鄉民一般，棺材被懸掛在崖壁中低處，必然會被當地神隻帶進陰司。
可他的棺材偏偏被慕容卓給懸掛在了懸棺崖的最高處，換句話說，隻要稍微跨一跨，便能跨到懸棺崖後麵的群山中。
那裡，正是瓦當山脈。
而當年的瓦當山脈，稱為無神之地也不為過！
如若不然，後來的齊晟也不能成為瓦當山脈的山神。
估計也正是因著這個原因，齊晟死後靈魂迷迷糊糊隨便往上一飄，就進入了懸棺崖後麵的瓦當山脈之中。
根本沒給當地神隻收留的機會。
進而在山裡渾渾噩噩逗留幾十年，以至於等到慕容卓死後成為城隍，派從僚為他投贈鬼修功法為止。
待想明白這個陰差陽錯的原因後，眾人皆是感歎。
可真是天意造化！
“那齊兄......為何不願來見我？”
聽得慕容卓的疑問，便是重凡亦是不禁好奇。
根據齊晟在大殿上的說辭，他是因為當年之事，遂不願與之往來。
可既然齊晟早就知道了慕容卓為他抬棺之事，進而不再怨恨對方，那麼，因由必然沒有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隻見齊晟猶豫了一番，看了看旁邊的娘娘，又看了看慕容卓，終是深深歎了一口氣，不再隱瞞。
“我雖不再怨你，可心中......亦還存有一絲芥蒂......”
畢竟英年早逝，還是被小人偷襲而死這樣“不光榮”的死法，任誰心裡都會有些不舒服。
“況且......我後來得知，你已貴為城隍，時間又過了這麼多年，而我，隻是一名小小的山中野鬼，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或者說，我早已被你淡忘......”
說著，齊晟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和惆悵。
“我想著，既然前塵已過，那便......橋歸橋，路歸路，從此，我不見你，也......不再給你添麻煩......”
此言一出，慕容城隍蒼老的麵容一動，嘴唇微微顫抖。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我還以為......唉，齊兄，我們都錯了！”
慕容城隍長長一歎，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