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飛這突如其來的翻臉,引起的效應實在太過轟動。
尤其是在曲夭夭家這種純粹上海人的圈子,大家都比較注重臉皮。
就算有什麼不愉快,也不會撕破臉,總是要顧念點麵子。
對於一向注重麵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翻臉的上海人來說。
賀飛在這種場合的暴起,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一時間,吃瓜群眾們都麵麵相覷,相互交換著吃驚過後戲謔的目光。
很明顯,大家看出來了,賀飛看起來條件不錯,實際上是個二貨。
尤其是他絲毫不考慮,他那番義正言辭的話後。
曲夭夭全家臉上大寫的尷尬兩個字。
尤其修煉得還不到位的曲夭夭,眼看賀飛在這種情況下給自己下臉。
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臉上陰轉多雲。
眉頭似乎都要糾在一起,臉上擠擠,都能滴出點冰水來了。
曲夭夭的小姨作為被賀飛正麵硬剛的對象,明顯不悅。
她看了看在旁邊臉色微變,默不作聲的阿姐。
嘴角動了動,礙於麵子,還是沒有發聲。
這下,席上的氣氛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曲夭夭的二叔,對賀飛之前的表現,還是比較認可的。
作為曲夭夭的親二叔,這個時候倒也沒有了看熱鬨的心情。
他本著好事做到底的心態,想了想。
秉承了生意人的圓滑和長袖善舞,準備打個圓場。
給雙方都找個台階下,讓這事過去。
他打了個哈哈,說道:“小飛,你誤會了。
叔叔曉得你們北方人的規矩,我們家這邊沒有這個打算的。
夭夭和你自然是你娶她嫁,這和入贅什麼的完全是不搭界的事。
小飛啊,這事兒你彆往心裡去。
其實吧!這事兒,在我們上海很正常的。
主要是因為現在的孩子,好多都是獨生子女。
就算結了婚,雙方的地位和權利都是平等的。
咱們上海,也是跟國際接軌,比較尊重女孩子。
我覺得吧!跟誰姓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
這個問題,你和夭夭將來還可以再商量商量,不是多大點事......”
不得不說,曲夭夭二叔這番話已經很到位了。
人家給賀飛留了足夠多的麵子和台階。
如果是個正常人,基本上他拋過來的橄欖枝,人家就接了。
可曲家人實在是高估了二貨賀飛的情商,他作為一個相當有原則的杠精。
表示曲夭夭二叔這番話,他完全沒有GET到重點。
人家秉承的是原則問題,絕不妥協。
結果,在曲夭夭家裡人看二叔出馬,都鬆了一口氣,等著賀飛下台階的時候。
他居然臉色一沉,又開口了:“叔叔,我覺得吧!
你剛才的有些話,我不是太能認同。
這跟男方姓的問題,不止我們北方吧!
我也出過國,這事兒中外都一樣。
在國外,女人要嫁了人,就連姓都要冠上夫家的。
當然了,就更沒聽說孩子要和妻子這邊姓的。
這跟誰姓的問題,本來就是一個傳統的問題。
和尊不尊重女方,完全是沒關係的事。
我很在意夭夭,這次過來,也代表老賀家,付出了最大的誠意。
可對於這種傳統的事,我們覺得還是不要改變的好。
再說,我就不信,生個孩子和女方姓了就是尊重了?
不給姓就不是尊重了?”
到了最後,二貨賀飛為了展示他說話的份量。
居然連用了兩個反問句。
結果他這兩個反問句拋出去後,神都救不了他了。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老曲家的嬌嬌女,找的男人。
大家本來以為是個王者,結果被他那奇葩的操作一通狠砸招牌。
王者直接變成了青銅。
在賀飛來一個懟一個,來兩個懟一雙的鬥雞架勢下。
他斷了自己的後路,整個宴席變得鴉雀無聲了。
曲夭夭終於臉色鐵青了,心中滿是對賀飛的憤懣,和對自己父母的愧疚。
這頓宴席,是父母費心準備,辛苦操辦的。
本來指望開開心心,讓親戚朋友一起替自己高興高興的。
父母對他賀飛也算掏心掏肺,把他當成自己人。
怎麼就對不起他了?怎麼就招到他狗咬呂洞賓的一通發泄?
氣憤到極點的曲夭夭像那次生日會上一樣,因為她的氣憤中摻雜了難過和失望。
她相反沒有了過往的彪悍,更沒有了打他一頓的衝動,她冷冷地站了起來。
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靜靜地和臉色同樣不好的老曲夫妻說道:“爸爸,
媽媽,我吃飽了。
今天下午露露約我了,她說吃好飯讓我過去聚聚的。
這次我回來時間不長,都好久沒見她了。
嗯!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過去了。”
曲夭夭開口了,賀飛楞了一下。
咬咬嘴唇,他看了看曲夭夭,和她在一起這麼久。
他怎麼會不曉得她現在在想什麼?憑心而論,這事兒和曲夭夭沒關係。
他知道提出孩子和誰姓的事兒,曲夭夭之前肯定和他一樣不知情。
現在因為他的反應,讓曲夭夭陷入這樣為難的境地。
一分為二,杠精賀飛心中還是清楚的。
就算他義正言辭地反對曲家的提議,可那也不代表他不愛曲夭夭。
可情商實在低得一塌糊塗的賀飛不明白,就算曲家的提議他不接受。
他完全可以用一套世故的處理方法應對,推到他爸媽身上,搞個金蟬脫殼什麼的。
可惜,世故這種態度永遠不適合賀飛這樣,有原則的杠精。
他認為的堅持原則,其實傷害了曲夭夭的感情。
這一點,他不是不曉得,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私心覺得,一碼歸一碼,他反對孩子和曲夭夭家姓的事情。
不影響他對曲夭夭的感情,他把這兩件事情割裂開了。
鋼鐵直男賀飛完全秉承挨踢技術男的思維方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犯的過錯。
已經將曲夭夭推到他的對立麵,他得罪的那些人,是曲夭夭血濃於水的家人。
曲夭夭的心中已經燃起了熊熊怒火,就算做了這許多年人精的曲夭夭。
在這種場合,輕易不甩臉子的她,也已經被賀飛刺激得臉色鐵青。
眉眼間的煙火氣已經藏不住了,她和老曲夫妻報備過後。
已經顧不了基本的禮貌了,朝一幫強勢圍觀的親戚些微點點頭。
打了個招呼:“大家慢慢吃,我先走了。”
說完,一眼都不看賀飛,拉開凳子,一陣風似地抽身離開。
賀飛驚呆了,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曲夭夭如此冷淡的時候。
第一次是曲夭夭胃痛,躲著他衝進酒店公寓的時候。
而這一次,他就算情商再低,也曉得曲夭夭生氣了。
他咬咬嘴唇,趕緊起身。
略帶尷尬地和曲夭夭的爸媽,還有一眾親戚打了聲招呼。
趕緊朝已經看不見背影的曲夭夭追了過去。
曲夭夭氣走了,賀飛跑了,短暫地的沉默後。
宴席中重新恢複了看似和諧的氣氛,推杯換盞之間。
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剛才的插曲,聊著家長裡短。
都是親戚嘛!這種事情總歸要給人家留點麵子。
總不好吃了人家的飯,再砸了人家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