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欒冰然先是輕輕帶上了門,然後四處張望,對陳濤的家當、進行初步評估。
儘管在餘晨離開後,陳濤更換了所有家具,但是也並沒有過於追求高品質。
李倩倒是提出要給他家好好裝修一番,卻被他拒絕。
有時候想想,這房子,裝修得多好才叫好啊?
“欒冰然。”
陳濤喊了一聲,讓欒冰然回過神來,接著笑道:
“冰箱裡有飲料,愛喝什麼自己拿。”
“哦,好的,謝謝。”
欒冰然道了聲謝,然後放下了背包,背對著陳濤,開始脫她的外套。
白色短袖圓領汗衫,合身凸顯了身材的棕色休閒褲,清純動人的俏臉,無辜的眼神……
比起這臨終關懷組織官網上公布的其他誌願者,這丫頭在外形上真是鶴立雞群。
脫完外套,欒冰然見陳濤已去了陽台,便趕緊從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再拿起背包、去陳濤對麵坐下。
陳濤笑道:“不急,你先喝口水。”
欒冰然嗯了一聲,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接著又擰上,開始乾正事。
她從背包裡翻出了陳濤填寫的信息打印版,然後又仔細打量了陳濤的臉色,見他皮膚紅潤有光澤,幾乎毫無瑕疵,便跟他確認道:
“餘先生,你在這張基本信息表中填的是、是胰腺癌,可我看你似乎……”
陳濤聞言,拿起茶壺,露出了壓在下麵的紅色病曆本,一臉惆悵地感慨道:
“這是著名腫瘤專家給我下的診斷,難道還能有錯麼?人家告訴我,我大概隻剩半年,就算運氣好,也不會超過一年。這病治不了,與其現在就放療、化療之類的,躺在病床上等死,不如在臨死之前珍惜最後的這一段寶貴時光,讓自己少點遺憾。”
他昨晚四線操作,還都是豺狼餓虎,儘管氣色好,但神態卻有倦意。
加上演技到位,讓欒冰然沒看病曆,就相信了他的話。
隻見這丫頭微微點頭,認真地提議道:
“既然是這樣,那好,我們有個項目,就是你如果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我們可以儘最大努力幫你實現,你覺得怎麼樣?”
“未了的心願?我確實是應該有。你看我從小到大除了上學工作,就是照顧老婆孩子,根本就沒做過我自己喜歡的事,這太遺憾,也會讓我死不瞑目。”
說到這裡,陳濤話鋒一轉:
“但話又說回來,我已經被現實的引力束縛,從來都沒有享受過優越的生活,也從未經曆過開心美妙的喜事,根本就不知道我該有什麼心願,也不知道該怎麼尋找快樂。”
欒冰然吐槽:“大叔,你應該是一個有錢人吧?伱的生活如果都不算優越,那我們這些普通平凡的人……”
“什麼有錢人?如果不是我老婆被人撞死,讓我因此得到了很多賠償;若非辛苦養大的兒子不是親生,而是我老婆瞞著我跟彆人所生,也讓我跟嶽父要到了大筆補償,我哪來的錢?我就是個普通人,就算有了錢,都不知道怎麼花。”
“啊?是、是這樣啊?真是抱歉,我不該問這種事的。”
“沒事,是她出軌,讓我喜當爹,難道我還不能說?我是受害者,才不想憋在心裡。”
“對,是這個道理,大叔你有什麼話,都能告訴我,我會努力當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不過你現在想不出未了的心願,那這個項目……”
“可不可以這樣,由你幫我想心願?你覺得乾什麼能從中獲得快樂,就過來找我。我看了你的資料,上麵寫的是、從澳洲留學歸來?你是留學生,眼界肯定很開闊,有你的幫忙,也許我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旅程,真的能得到救贖、能不枉此生。”
自己想心願、然後請求彆人幫忙達成,不如直接讓彆人主動討好自己。
欒冰然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
“大叔,我答應你。雖然這麼做,多少是有點奇怪,但也不違背我們慈善會的宗旨。”
陳濤滿意地笑了笑,然後關心道:
“對了冰然,你們組織怎麼收費?”
欒冰然連忙擺手道:“我們不收費的,我們是非營利的公益慈善組織。”
“非營利?慈善?哦,我知道了,你們的慈善會,是通過接受撥款或者社會捐贈,來進行活動嗎?給你們捐贈的,都有哪些人呢?接受臨終關懷的人?”
“是、是的。”
“這樣不好。”
“不好?”
“是啊,打個比方,我這套房子現在估計有五百萬,我還有幾百萬存款,我死之後,這些財產當然也可以捐給你們,但對你有什麼好處?”
欒冰然聽了這話,意識到了什麼,狠狠地心動了,但嘴上卻說道:
“我,我是誌願者,我不要這些……”
陳濤心中一笑,麵上卻故是作恍然道:
“是了,你家裡有條件送你留學,你還能做這種不求回報的工作,肯定是不差錢。”
我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