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原本是大房派過來的人,自然也見過鄭章,回答道:“那是鄭治中,王妃的兄長。”
陳皎挑眉,她跟大房鬨了這麼一出,那人肯定是對家了。
回到梨香院,陳皎命婢女備筆墨,要親自寫陳芥菜鹵的公布方子。
許氏見她回來了,過來瞧她,說道:“咱們那壇子菜鹵,這個來討那個來要,沒完沒了。”
陳皎抬頭道:“阿娘得給自兒留一些。”
許氏:“你放心,我留了小半壇,誰都彆想討去。”
陳皎抿嘴笑。
她年紀輕,以前受過苦,體質比養在後宅的女郎要經得起事。
這會兒暫且還未感染,但總得留條退路。
原身十歲前也曾請過先生受教,故而她會讀寫在情理之中。
陳皎認真把陳芥菜鹵的形態,功效,以及服用方式一一寫下。
她落筆簡練,三言兩語就把需要表達的事說清楚了。
許氏目中露出崇拜,覺得自家閨女當真厲害。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陳皎擱下筆,好奇道:“阿娘在看什麼?”
許氏嘿嘿的笑,“你去碧華堂,可有得到賞賜?”
陳皎搖頭,“不曾。”
許氏撇嘴,不客氣道:“那老東西摳門,該咳死他。”
陳皎失笑,一雙眼充滿著狡黠,“爹雖然沒給我賞賜,可是他準允我參與此次的時疫處理。”
許氏愣了愣,詫異道:“合著賞錢沒有,還得賣力呐?”
陳皎再次失笑,“賣力也挺好的。”
許氏不滿道:“你一個女郎家,跟一群臭男人乾活,不像話。”
陳皎朝她搖食指,緩緩道:“阿娘我且問你,我在府中的價值除了嫁人之外,還能有什麼作用?”
許氏被這話問住了,一時回答不出來。
陳皎嚴肅道:“你看,你也答不出。”
許氏不解道:“可是我們婦道人家,除了相夫教子,還能有什麼用處?”
陳皎耐心問:“阿娘覺得爹靠得住嗎?”
許氏毫不猶豫搖頭。
陳皎深謀遠慮道:“若想讓爹靠得住,唯有讓他看到我們的價值,才會權衡。
“此次替嫁一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若想在府中立足,必得讓爹對我刮目相看,方才有機會讓他庇護。”
許氏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心疼道:“可阿英是女郎,豈能像男兒那樣去拚前程?”
陳皎不答反問:“女郎又如何?”頓了頓,“這次發現陳芥菜鹵能解肺癰之難,我哪裡比男兒差了?”
許氏閉嘴不語。
陳皎耐心道:“阿娘,你的頭上壓著八房妻妾,咱們母女在後宅裡扯頭花永無出頭之日。
“唯有像男兒那樣拚出去,才能護得住你。
“而陳芥菜鹵,便是女兒拚出去的第一步,我斷然不會錯過這次的好機會。”
見她神色堅定,許氏內心備受觸動,忙道:
“好好好,我知道阿英是個有主見的,隻是你單槍匹馬,想要在王府裡闖出去,談何容易?”
陳皎壓低聲音道:“我可以拉攏崔玨。”
許氏吃了一驚,心驚膽戰道:“與狼共舞,你還要不要命了?”
陳皎:“阿娘可以教我哄男人的那套本事。”
許氏:“……”
陳皎:“你莫要緊張。”頓了頓,“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氏:“……”
論起不要臉,她真真很有經驗。
翌日淮安王果然沒再高熱,身體狀況輕鬆許多。
陳皎把方子呈上,高展親自送至府衙,底下的文吏們連忙抄寫數十份,將其貼到衙門口或大街小巷。
陳芥菜鹵一經公布,頓時引起巨大的轟動。
被時疫折磨的百姓聽說有藥物可以醫治,紛紛詢問藥方。
聽到長綠黴的醃芥菜能攻克肺癰,百姓無不感到詫異。
人們議論紛紛。
府衙的差役同他們解釋,說是淮安王府的陳九娘發現的方子。
甚至連淮安王都服用過,確認有效了,才把方子公布出來,拯救世人。
於是一夜之間,章陵郡百姓紛紛尋找那種長綠黴的醃芥菜。
緊接著府衙又頒布一係列法規,禁止高價售賣陳芥菜鹵發國難財,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百姓聽聞後,無不拍掌叫好,紛紛誇讚淮安王有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到心上。
一時間,陳九娘和淮安王成為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陳皎開始正式走進大眾的視線,聲名鵲起。
而先前在官衙裡備受肺癰折磨的交州使得了王府許出的菜鹵救治,病情大大的好轉。
因著時疫緣故,他們在惠州耽擱到年後都沒能把差事辦好。
現在那幫人的腦子開始活絡了。
反正淮安王都要嫁女聯姻,他們聽說陳九娘已經及笄還未定親,生了心思。
這般有價值的女郎,交州索性求娶陳九娘好了。
張州牧年紀大沒關係,底下還有三個兒子,雖然已經成家,但可以休妻或死老婆。
淮安王萬萬沒料到,那幫大聰明簡直是個人才,竟這般不要臉來搶他家的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