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冒堂的身體抽搐了一下,手臂跟棍子似的垂落,而後,一切歸於沉寂。
監聽儀器發出單調而冰冷的警報聲。
醫護人員迅速展開急救,但一切努力都顯得徒勞無功。
警員們麵麵相覷,醫護人員搖頭歎息。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試圖給醬冒堂做心臟複蘇的醫生停下了手,轉頭衝著劉嘯搖了搖頭。
醬冒堂死不瞑目。
劉嘯鬆開了醬冒堂的手,平掌合攏他的雙眼。
收回手時,劉嘯疑惑地看向醬冒堂的右手。
他剛才握著他的手時,感覺他的手指很僵硬,可是那時他還沒有死……
劉嘯皺緊了眉頭,盯著醬冒堂原本蜷曲的食指、中指、無名指慢慢攤開,掌心空空朝上翻著,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
是什麼呢?
他仔細回想,卻又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再仔細看看了醬冒堂的左手,也是掌心向上。
雖說正邪兩立,劉嘯也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人出生的時候雙手緊握,而死後的人一般十指伸展。
有個成語:撒手人寰。
意思是說,人死後一切都放下了,都結束了。
人生就是一場沒有回程的旅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沿路的風景,可以加以選擇……
*
江舟沒想到路瑤被傳喚後的第三天下午會約她見麵。
楚城不放心,要陪她一起,可是婚禮各種繁瑣,需要楚城安排確認。
“你忙你的,我跟她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見個麵,很快就回來。”
江舟不忍讓他兩邊忙。
“不行,你一個人帶兒子我不放心,我得跟著。”
楚城不敢馬虎,之前種種險境仍讓他心有餘悸,“其他事都是次要的,我讓爸媽找人幫忙。”
楚城飛快安排妥當,開車護送江舟前往約定地點。
路瑤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約見的地方定在情人橋上。
情人橋是本市的知名景點,橋長二十餘米,架在海邊公園風景奇絕之處。
楚城把車停在橋頭的停車場,下車給江舟披上羽絨外套,“槍在左側衣兜裡,必要的時候彆猶豫。”
“想什麼呢?路瑤是老師,又不是歹徒。”
江舟笑他草木皆兵。
“我現在看誰都像邱駿。”楚城啞然失笑,“當然,邱駿不能變成人妖跟邱傑結婚生孩子。”
夏天看海的遊客多,到橋上擺拍的人也多。
現在這個季節,海邊風冷,少有人來。
遠遠的,路瑤站在橋上招手。
江舟拉上拉鏈,跟楚城牽著手往上走。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已經習慣五指相扣。
在距離路瑤十步遠的地方,楚城鬆開江舟的手,“去吧,小心些,戴上帽子,彆凍著頭。”
江舟衝他粲然一笑,“好。你彆著急,女人湊一起話多。”
“等你我有的是耐心。”他不放心,又問,“手術刀帶了嗎?”…。。
“彆緊張,沒事的。”
江舟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轉身走向路瑤。
“嗬,你們還真恩愛啊。我聽杜政明說你們這個周日結婚,恭喜啊。”
路瑤待江舟走近,像什麼不愉快的事兒也沒發生過,笑意盈盈地說。
“謝謝。你找我有事?”
“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路瑤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轉頭看了楚城一眼,“咱們乾站著吹海風冷,順著橋來回走走可以吧?”
“嗯。”
江舟有點兒彆扭。
路瑤越是這樣越嚇人。
不過,江舟覺得路瑤好歹是教師,情商和理智都在線,不至於離大譜。
隻是除了楚城,她還真不習慣跟誰這樣親距離接觸,被挽著的感覺太拘束了。
江舟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胳膊,和路瑤稍微拉開了一點兒距離。
兩人順橋往下走。
楚城不遠不近地跟著。
他有心理陰影,江舟離開他的視線,他就心神不寧。
何況路瑤討厭,挑的這個地方也很討厭。
橋兩邊的白玉橋欄,低矮得仿佛輕輕一跨便能越過,而橋下則是深邃幽冷的海水,泛著令人心悸的寒光,整個場景的安全係數太低了。
再則路瑤是邱傑的老婆,上次在幸福門請客,招了一桌瘋婆子對江舟噴唾沫星子,這口悶氣他還沒出呢,對這個女人一點兒好印象沒有。
必須跟著,但凡有異常,他好及時支援。
楚城甩著兩條大長腿,悠然跟進。
“江舟,他老跟著咱們乾什麼?煩死了。是故意秀幸福,還是不放心你?還是說……他怕我把你怎麼了?”
路瑤見江舟跟她不親近,身後楚城又跟著,不由發牢騷。
“都有。”江舟語氣淡淡,“你有事說事,彆扯東拉西。”
“邱傑竟然殺了那麼多人,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路瑤像拉家常似的問。
“涉案的事按工作紀律要求,我不能跟你討論太多。
我隻需要告訴你,邱傑盜用安安的學籍信息申請社交號,嫁禍給她讓安安背負精神壓力,又利用體檢的機會欺騙、恐嚇安安,最終讓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