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行:“小狗開心到追尾巴.gif”
沈君行:“我和貓現在就在寢室樓下。”
唐鬱看了眼後山,他轉過身,走向沈君行說的位置,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雖然共享單車就在他的身旁,但他還是選擇了步行。
陽光灑落在唐鬱身上,唐鬱沒有再看向四周,低著頭,緩緩走向宿舍樓。
唐鬱在宿舍樓下看見了沈君行。
一眼就看到了沈君行。
沐浴著陽光的沈君行舉起手,對他熱情地揮舞,金色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白襯衣鍍上一層金邊,讓他的笑容也加了一層看不出細節的溫暖濾鏡,讓他懷中的紅色玫瑰花更顯生機勃勃,他是如此適合光芒。
這麼多年,沈君行隻需要站在夏日的光下,不需要特意做什麼,就能讓唐鬱想到夏日無限美好,就能讓唐鬱的心臟怦然跳動。
但是在這一刻,唐鬱那顆總是為沈君行劇烈跳動的心臟、不管是因為美好還是因為恐懼都瘋狂跳動的心臟,卻在這一刻格外平靜。
“小鬱。”沈君行抬起眼,鏡框後黑漆漆的眼眸一眨不眨望著唐鬱,在過於盛大的陽光下,他的眼睛裡似乎也有了閃爍的光芒。
沈君行將懷中九十九朵玫瑰花一齊遞向唐鬱,馥鬱的芳香即使是隔著口罩也撲鼻而來,無孔不入,“送給你。”
紅玫瑰的花語是,我愛你,每一天。
但他好像還從來沒有教過沈君行什麼是愛。
唐鬱伸出手,接過了沉甸甸的玫瑰,他低下頭,隔著口罩去嗅甜膩的玫瑰香,藍眸閉上,唐鬱仿佛置身在玫瑰花園,到處都是像被血澆灌的玫瑰,馥鬱芬芳,可如果真的醉倒在這片花園,倒在花海中,就會被帶刺的根莖紮得鮮血淋漓。
“小鬱,你喜歡嗎?”沈君行柔聲問道。
根係延伸進他的軀體,纏繞住他四肢,禁錮他的自由,在他腐爛的軀殼上不斷生長,盛開的花朵遮蔽住他全部的視野,隻餘撲鼻的花香。
唐鬱閉著眼,輕聲道:“謝謝你的花。”
黑貓走到他們二人之間,對唐鬱發出了甜膩的叫聲。
唐鬱睜開眼,看著這隻對他撒嬌的黑貓。
“我記得小鬱是不是給它取名叫咪咪?以後我們就這樣叫它吧?”沈君行蹲下來,伸出手撫摸著黑貓的頭,他的口吻自然又熟稔,仿佛這是他和唐鬱一起養育的貓,“不然小鬱那幾個同學總是個叫個的,取了五花八門的名字,真是亂了套,你說對不對啊?咪咪。”
黑貓眯起眼,尾巴尖不斷搖晃,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
唐鬱抱著花,沒有蹲下,他俯視著黑貓和低著頭、露出黑漆漆頭頂的沈君行,“都可以,隨你。”他是如此好脾氣地說。
() 就像從前他和沈君行一起逛超市(),一起選家具、一起買大大小小的物件時?(),沈君行每次問他的意見,唐鬱都說“都可以”、“隨你”。
他們似乎回到了最初親密的關係,一切都顯得格外溫馨美好。
“我已經把貓用品都買好了,就放在我們的家。”沈君行抬起頭來,將金色的生日邀請函遞給了唐鬱,“小鬱,明天我生日,你會回家的,對嗎?”
唐鬱俯視著沈君行,從鏡片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抱著鮮紅如血的花,口罩下的神情應當是笑著的,笑著看著鏡片後沈君行黑漆漆直勾勾的眼睛,四目相對間那巨大的鴻溝哪怕用再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美好也無法填充。
他聽到自己過分柔和的聲調:“當然了。”
得到了唐鬱的承諾,沈君行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他不斷望著唐鬱,像是怎麼看也看不夠,“小鬱真的會來嗎?”
唐鬱不厭其煩道:“當然了。”
“太好了。”沈君行說:“小鬱,我太想早點和你一起度過明天了,所以我將時間定在了零點,這樣會不會太早了?或許我應該晚一點。”
生日邀請函上的時間是第二天零點。
唐鬱柔聲道:“不用改,我覺得零點這個時間很好。”
沈君行的手掌撫摸著貓,他仍舊蹲在地上,黑貓也蹲在地上,他們一起仰著頭望向唐鬱,耀眼的陽光落在唐鬱身上,帽簷和口罩間隙中那一點藍看不清晰,“可是這個時間以往小鬱都在睡覺,是我考慮不周。”
“沒關係的。”唐鬱說:“沈君行,我可以今天早睡,我現在就回寢室睡覺,這樣就能養好精神,明天零點就來見你了。”
這樣乖巧的小鬱。
沈君行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無端生出了一種難言的不安。
他極少會出現這種情緒,但從剛剛,這股不安就隱約地出現了,直到現在愈演愈烈、愈演愈烈,好像在喻示著他即將失去無比重要的事物。
是黎生會做什麼?
還是玩家?
……
沈君行的嘴角不斷往上揚起,他一眨不眨盯著唐鬱,同樣注視著他的唐鬱、認真回應他的唐鬱、和他重歸於好的唐鬱、可愛的唐鬱、珍貴的唐鬱、他的唐鬱。
他的小鬱。
“好,不過小鬱休息前記得吃飯哦。”他維持著完美的笑容和完美的聲線,努力保持著唐鬱喜歡的模樣,“如果沒有什麼想吃的,就吃一下我送的東西墊墊肚子。”
“好,沈君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唐鬱這樣回應了他的關心。
唐鬱關心著他的身體。
唐鬱和他聊了很久的天。
唐鬱答應要參加他的生日宴。
唐鬱收下了他的玫瑰花。
唐鬱說喜歡他。
沈君行注視著唐鬱一步一步遠去的身影,他認為自己應該高興,可是……
笑容像是蠟燭融化般從沈君行的臉上消失,沈君行蹲在地上,麵無表情地低下頭,看著那隻同樣不再甜膩撒嬌的黑貓。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沈君行歪了一下頭,修長的手指推了一下鏡框,發出啪嗒的輕微聲響。
“喵~”黑貓長叫著回應道。
“沒關係。”沈君行從地上站了起來,陽光投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地麵上的沈君行一動不動,地上的影子以沈君行的腳底為中心,驟然朝著四麵八方無限延伸,追上了來來往往的行人,爬上了高樓大廈,奔向了後山,鋪天蓋地般覆蓋了一切。
“沒關係。”他自言自語道:“沒關係,我會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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