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二位曾經見過黑帝,我想請你們出手,探查一個人,此人自稱黑帝特使,但我懷疑他的身份!”
聞言,兩位生靈倒都是一驚。
“黑帝還活著?”
“他的特使?這……倒是有些稀奇!”
兩人對視了一眼,便都點頭:“那人現在何處?事關黑帝,我們自然要看看真假!”
……
千川之地。
李瀾出迎,上官瀟瀟已經在外麵等他許久。
“你來了。”
李瀾開口。
“沒想到我會來?”上官瀟瀟笑了笑。
“沒想到。”
“這世上還會有你想不到的事情麼?”
上官瀟瀟悠然道:“怎麼,不請我去千川之地坐一坐?大族長,我也是淵界來的人,從某種角度上說,我也算是淵族呀。”
李瀾也笑了,道:“請!”
兩人進入千川之地內,並肩而行,從溪畔走過,並未說話,而是各自沉默,玩賞著千川之地的風景。
“那山峰看夕陽定是絕美。”
上官瀟瀟看向一座青峰,兩人便登上山峰,隻是此刻距離夕陽還有些時間,他們便坐了下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大江東去浪淘儘,千古風流人物……”
她忽然胡亂的念誦起一些詩詞來,一氣嗬成,背了許多出來,才停下道:“我有時候會懷疑,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前世。”
李瀾笑了,道:“為什麼?”
“因為這麼多的詩詞,這麼多的悲歡離合、恩怨情仇,這麼多的無可奈何、壯誌未酬、高歌猛進,怎麼會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筆下呢?”
“除非這個人曾經都經曆過,沒有妻子逝去的感傷,怎麼會有昔年手植之樹,今已亭亭如蓋矣的惆悵?”
“沒有無力回天的悲壯,怎麼會有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的終歎?”
“沒有驚心動魄的愛意,怎麼會有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的震撼?”
她看著李瀾,傾城絕世的容顏上,明媚的笑容中,帶著一抹好奇、三分傷感,道:“所以,你一個人,真的不覺得辛苦?”
李瀾輕歎一聲,道:“我或許的確有另一個前世。”
“不過,那些詩詞並非我親身經曆,隻是曾經看見。”
“曾看見過為萬世開太平的人族雄傑,也曾看到過窮途末路長歌當哭的青年翹楚,看到過生離死彆的摯愛夫妻,也看到過年輕人的驀然心動……”
“我甚至現在也分不清,那是不是一場幻夢,已太遙遠。”
“或許隻有當下才是真實的。”
“能夠守護的,也隻有當下的真實,所以,又怎談得上辛苦與否?”
聞言,上官瀟瀟也不禁沉默良久,道:“你說得對,隻有當下才是真實的。”
“你知道我最喜歡哪一首詩嗎?”
李瀾道:“哪一首?”
上官瀟瀟一字一句,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獨觀天地之滄桑變幻,窮儘歲月長河再不見一故人,獨斷萬古,這……未免也太過寂寞了。”
“所以,我要送你一首詩。”
李瀾看著她的眼睛,隻覺得這一刻她的眼中,似乎有萬千的煙火星辰璀璨成詩,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動。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首詩並不適合用在男女之情間,往往所指的是:知己。
士為知己者死。
或許她此生的追求,並非成為李瀾的妻子愛侶,並非與李瀾擁有一段男女間的愛情,而是知己?
或者,道友?
她笑了笑,然後起身,看向遙遠的天穹,火燒雲連綿不絕,夕陽已經灑遍人間,醉美而淒涼,她低聲道:“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李瀾,我真的很希望,有朝一日,當仙界的危機已經解除,大劫難已經過去的時候,還能和你在這樣一座青峰之上,談詩,煮茶。”
說完,她忽然回頭,主動抱著李瀾,朱唇微動,吻上了李瀾的唇。
李瀾身體微微一僵,但她的聲音已輕輕響起:“再抱我一次,好嗎?”
李瀾再無遲疑,將她深擁入懷。
許久許久之後。
“與真龍一族的婚約,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上官瀟瀟轉身而去,夕陽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件絕美的婚紗。
“你不必來,也不要來。”
她的身影已經消失。
她來了,如一縷霧,她走了,似一道風。
還是當初那個颯爽瀟灑的女子,她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
但不知不覺之間,又似乎一切都變了。
“我不會讓你嫁的。”
但看著她的背影,李瀾也隻是輕聲道了一句。
她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嫁。
李瀾也沒有問可不可以不嫁。
他隻是轉身,朝著貓咪所在的隱居之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