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看起來更像是說給趙平安聽的。
鬼公主猛然抓住了趙平安的肩膀,她那雙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幾乎要貼到趙平安的眼睛上。
她說:“我會殺了你,如果你不能殺死我,那我就會殺了你。”
這話聽起來邏輯很亂,趙平安都聽不懂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鬼公主咧嘴笑著,她陰惻惻的說道:
“如果你不能殺死我,我會毀掉你在乎的一切。”
“我會殺了這個該死的小蟲子,也會殺了那惡心的鼻涕蟲,還會殺了你。”
“我要讓你眼睜睜的看著,我是怎麼殺了他們的。”
“我會帶給你永無止境的痛苦,我會看著你,墜入痛苦的深淵。”
“不,你必須痛苦,你要產出足夠的力量,你心中有太多希望了,你的心火還在。”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們不就想要這些東西嗎?一群蠢貨!”
鬼公主有些瘋癲,她的手指幾乎陷入趙平安的皮肉之中,她大力的抓著,臉微微扭曲。
“你們想要痛苦,想要絕望,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們!”
“我想要的呢?為什麼不能給我?!”
鬼公主的臉已經徹底扭曲了。
她的臉就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抹去,變得模糊不清。
趙平安看的眼睛疼,眼中流出了些液體,趙平安下意識的抹了一把,是血。
鬼公主緩緩鬆開了鉗製趙平安的手,道:
“我還沒玩夠呢,我就要讓他殺了我,我就要這麼做,你們不爽,不爽就去死啊!!!”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一群廢物。”
“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殺死我,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
“不知道你有幾條命,你可以試試看,賭一次嘛。”
鬼公主說話不著三四,前言不搭後語。
趙平安擦了擦臉上的血淚。
鬼公主往後退了幾步,突然道:“你想不想看我跳舞?”
繭妹早就被她丟到桌子上,努力站起來,蹦到了趙平安身邊,小聲道:
“哥哥,她好像瘋掉了。”
“她像冷宮裡瘋掉的妃子。”
趙平安:“感覺是瘋了,對吧?”
“嗯嗯。”繭妹點點頭,小表情很是緊張。
鬼公主不管他們,自顧自的開始跳舞,她揮舞著自己大紅的衣袖,哼著不知名的旋律,舞動著,就像是一株盛開的彼岸花。
帶著一股子癲狂的味道。
跳完了,鬼公主又搖搖晃晃的走了回來,坐到椅子上,趴下,她看著趙平安,說:
“跟我說說話吧,我想聽你說話。”
“你想聽我說什麼?”趙平安還很淡定,哪怕他臉上還帶著血痕。
繭妹有點害怕,她躲在趙平安的手下,歪著腦袋觀察鬼公主。
鬼公主搖搖腦袋,頭上的步搖首飾叮當作響,她說:
“隨便什麼都好,跟我說說話吧。”
趙平安想了想,就從頭開始說了。
“我記憶最開始,就是在那個小房間裡,係統告訴我,我是個NPC......”
“他們都很喜歡繭妹,雖然變化不大,表現的也不明顯,但是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在法庭上,一切都顯得很可笑,也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有沒有意義,但是我還是想這麼做......”
“給你做人偶的那個老頭,張口閉口就是我碰瓷,簡直冤枉啊!”
鬼公主搭話了,她說:“你不要怪他。”
趙平安看向她,沾著血的眼眸依舊平靜,似乎被他注視的一切,都能在暴怒和痛苦之中,逐漸平靜下來。
被趙平安凝望著,這件事讓鬼公主感到了安心。
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鬼公主趴在桌子上,眼神中是破碎的,又是柔和的,她說:
“你不要怪他,雖然他脾氣很怪,性格孤僻,很討人厭。”
“但是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過得很不好,他也不怎麼記得自己生前的事情了,但是他記得。”
“記得有人碰瓷了他的女兒,那個人傷得很重,聲稱要送他女兒坐牢,雖然他女兒一直聲稱對方碰瓷,但是沒有證據。”
“他女兒好像是才不顧家裡反對買了一輛小汽車,還沒上牌,沒裝行車記錄儀,提車過程中第一次上路,就被碰瓷。”
“出事故的路段很偏僻,沒有監控。沒有人能夠證明這是碰瓷。”
“他沒信自己的女兒,他們一家人都沒信她。”
“其他人也不相信她,他們覺得那個人確實是被車撞的傷勢,覺得女孩在狡辯。”
“他們責怪那個女孩,責怪她非要買車,他們逼她把車賣掉,逼女孩按照他們的想法生活,日日責罵那個女孩。”
“對方提出了高昂的賠償金,他為女兒付了,卻又以這個作為要挾,逼迫女兒按照他的想法繼續。”
“最後,他女兒跳樓自殺了。”
“她留下的遺書中,再次強調,她沒有撞人,是對方碰瓷,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不信她,她恨所有人,恨她的父親。”
“而他,也受不了這個打擊,身體垮了下去,很快就病死了。”
趙平安聽著,心中情感複雜,最後隻能說:“那他確實有罪。”
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評價。
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或許真的是碰瓷,又或者是其他情況。
但是不相信自己的親人,發生了事情,一味的指責自己的女兒,甚至把這件事情作為要挾,以自己付出的所有作為前提,逼迫自己的女兒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
等到女兒被逼到去死,才後悔。
老師傅執著於碰瓷,何嘗又不是執著於當初那個沒能相信女兒的自己?
他牢記在心的究竟是碰瓷,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