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臉說掏錢?”薑聞心情特彆複雜,“我寧願你沒有掏錢。”
但凡這貨沒有掏錢,搶來的導演活都很香;偏生對方提供資金,以至於他不是在搶導演的工作,而是在搶打雜的工作——主動給金主爸爸當牛做馬,哪怕已經拍過兩部電影,他也無法接受。
最要命的是,“監製”就好似吊在驢前麵的胡蘿卜,驢不得不往前拱。
薑·驢·聞很鬱悶。
他可能不是人,但林無攸絕對不是個東西!
麵對薑聞不讚成的絕望目光,林無攸笑得憨厚極了。
雖然將大多數工作甩給薑聞,可他也做過籌備劇組相關的功課。
燕影附近的大小娛樂場是個好地方,他主動或被動地得知了不少信息。
自己的優勢在於資金,千禧年拍電影很昂貴,更準確的說,在任何時候,拍攝膠片電影都很昂貴。
舉個例子,一盒柯達的400尺35MM的彩色膠卷,價值一般在四五百元左右,根據地區、銷售渠道或促銷活動等因素會有所浮動,大體價格卻差不多。
然後,這四五百元的膠卷隻能拍攝三至四分鐘。
一部90分鐘的電影往往要消耗幾百盒膠片。
以麵前的薑聞舉例,他在拍攝《陽光燦爛的日子》總共用了25萬尺的膠片,為拍攝米蘭臥室中掛的一張照片,他用了四本膠片,每本4分鐘,總共16分鐘,按照每秒24格的標準,相當於拍攝23040張照片,最終卻隻選用了一張作為成片。
這完全能夠理解每次電影拍到後期,薑聞都得求爺爺告奶奶地找資金,《陽光燦爛的日子》找劉曉慶,《鬼子來了》找自家老爹。
但這次有自己在,無需再引入其他投資商,像什麼煤老板、房地產商、搞互聯網的巨頭等等,統統被踹出局。
至於吃獨食不好?
嗬,就沒想在這行長久混下去!
科普個不算冷知識的冷知識,現在投電影或電視劇的人以做金融為主,國內電影行業的小體量壓根無法得到這群金融大鱷的青眼,除非是為了處理某些黃白之物。
畢竟連電影行業都沒有市場化!
電影是各大國營製片廠的強控製區,就算個人獨資製片,想要上映就必須得掛國營廠的名,這個“名”可是要花大價錢的買的!
有了廠標還不算,還要用劇本大綱申請拍攝許可證,隻有得到許可證,劇組才能正式開工。
同時,如果最後的成片劇情和大綱相差太多,也無法獲得公映許可。
最後一點想來薑聞印象深刻,畢竟《鬼子來了》就是倒在最後一步。
所以,籌備電影拍攝是一件繁重的工作,也難怪劇組需要生活製片和外聯製片。
林無攸不需要這兩位,他隻需要一個薑聞。
“叔,能者多勞,我相信你!”
話落,他翻開身旁的帆布包,掏出了保溫杯。
薑聞肯定需要很長時間籌備,讓他靜靜等待,順帶品一品茶。
這動作好似落在房頂上最後一根稻草,直接擊潰了薑聞的心理防線。
他奪過林無攸手中的保溫杯,重重地砸在玻璃茶幾上,然後在林無攸麵露茫然時,笑嗬嗬地說:
“你這孩子有捷徑不走,竟然跑到我門上求助。”他指點道,“你可是燕影導演係的學生,你們係主任謝小景正準備捧個本專業學生,你回學校找他,這事一準而成。”
謝小景,82年在燕影畢業後留校任教,98年升任導演係的主任,是林無攸最專業對口的老師。
不過兩人的關係屬於——他知道謝主任的姓名,謝主任不知道他是哪個小蝦米。
林無攸:“我來拜托您,您老將任務推給我?”
薑聞:“有資源不用,王八蛋!”
林無攸:“那您做什麼呢?”
薑聞理不直氣也壯:“做監製啊!這活可他媽的難了!”
難不難沒有看出來,您老先甩鍋的態度倒是明明白白。
林無攸不讚同地搖頭。
薑聞卻已經抓起右上角的電話,翻出旁邊的電話簿,生疏地摁著數字鍵,撥通導演係辦公室的電話。
“喂,我呀,薑聞!”他自報姓名,也爆出林無攸的打算,並直接了當說,“老謝,這可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你必須得負起責任!”
電話對麵的謝小景愣了片刻,幽幽詢問:
“你確定是林無攸?那個00級的林無攸?”
燕影的導演係本科招收學生的頻率很低,有些時候連續兩三年都不招本科生,這也導致每一屆的本科新生都是老師們的心頭肉。
畢竟是娃娃兵,純粹的自家人。
00年本來不招收本科生,隻打算錄取幾位研究生,後來院裡又改了口徑,收了十幾人入校,其中林無攸最受關注。
畢竟他高考分數675分,遠超燕影當年的錄取分數線,老師們都以為這位同學是為了熱愛入學,將來必定成為中流砥柱,然後林無攸就告訴他們什麼叫“混是種態度”。
林無攸拍電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哎,老謝這就是你偏見了,世界上真正的天才都是無師自通,老師隻會耽誤他們的發揮。”
——這話是假話,純粹是薑聞糊弄謝小景吹出去的牛逼。
林無攸坐在一旁,親眼目睹薑聞舌燦蓮花地糊弄自家係主任。
能當導演的人或多或少有點忽悠屬性。
像他這麼實誠的人注定當不了。
等薑聞掛掉電話,已經安排好林無攸之後的行程——儘快趕回學校,謝小景要看劇本。
“可是叔這個劇本它不太行,我們係主任不可能看中——”
“趕緊去,彆在這廢話!”
話還沒有說完,薑聞直接將人丟出正堂。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