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攸原本很想念父母,畢竟兩年多沒見,兩人的麵孔都要模糊泛黃。
可當他看著靠在車前,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夫妻倆,那點思念的小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滿當當的無語。
同時那些年被瘋狂塞狗糧的記憶也湧上心頭。
自家老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礦區男兒,早年家裡窮得蕩氣回腸,除了下礦用命博錢外,沒有任何出路。
靠著敢打敢乾講義氣,逐漸在礦區站穩腳跟,又靠著左右逢源,掌握了一些煤礦的買賣渠道,也就在這個時候,他遇見了跑來礦區演出的母上大人。
——一位嬌嬌弱弱的舞蹈明星。
酈鳴玉長得漂亮,跳得還是難度最高的朝鮮舞,一度是文工團的台柱子。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儘管很想使用這麼唯美的誇獎,但兩人的相遇實際上是天雷動地火、寶塔鎮河妖,將老一輩“思想上封建、動作上狂野”的特性表現得淋漓儘致。
最後,以老媽從文工團離職,拎著皮包、踩著高跟鞋來到了老爹位於礦區的小屋同居為結局。
小屋隻是個一居室的小房,除了連通火坑的一口大鍋外,並沒有其他家具,更彆提什麼廚房或衛生間。
屋內低矮到老媽必須彎腰才能在裡麵生活,但她沒有任何抱怨,反而阻止父親掏錢買新房的打算,讓其換成買一輛拖車,自己來跑煤礦的運輸線路。
之後兩人的創業路上,她也竭儘全力與父親攜手共進。
夫妻倆的感情說不上蜜裡調油,也是粘得跟一個人似的。
真應了那句話,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所以,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我已經站了四五分鐘,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休息?”
林無攸深吸口氣,麵無表情地出聲提醒。
林誌業如夢初醒,但醒得方向不太對。
“麒麟兒,你的聲音也太大了,你媽媽的心臟不好,你這麼大聲說話,她怎麼受得了!”
酈鳴玉推了下丈夫。
“老林,你對兒子說什麼呢?我心臟再不好,你也不該對兒子發脾氣。”她笑吟吟地看向林無攸,“寶貝,你彆你老爸計較,他這個大嗓門啊,我聽一次怕一次。”
林誌業很不滿,“老婆,我嗓子哪裡大?你之前還說很喜歡我的嗓門。”
“我是很喜歡啦,但也要安撫寶貝兒子嘛。”酈鳴玉撒嬌,“我們家親親不要計較,回頭一定好好獎勵你。”
“老婆~~”
“老公~~”
林無攸嫌棄撇頭,很想自戳雙目。
他究竟在急什麼?
忘了什麼都不該忘記這倆夫妻究竟有多麼膩歪,自己又是為什麼一成年便迫不及待地搬出來住。
等到夫妻倆膩歪完,終於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
酈鳴玉笑眯眯地招呼兒子:“寶貝呀,不要磨蹭了,我們該回家啦。爺爺奶奶已經等了你好久。”
話音未落,後方的一輛黑車忽然打開,一群八尺大漢跑下來,其中一位領頭人徑直跑到林無攸身前。
“少爺,我來幫您拿東西。”
林無攸察覺到四麵八方投來的詭異目光,以及行人們不自覺躲開的小動作,麵上的表情又失去三分,臉色卻已徹底黑下。
“王叔,你能不能讓他們換件衣服,我們家正經八本的礦產公司,彆搞得像黑社會一樣,”他又看了眼那群黑衣帶墨鏡的小弟們,補充般吐槽,“還是東瀛黑社會。”
王叔非常理解地點頭,轉頭便怒斥身後的小弟們。
“你們怎麼回事?沒看見少爺不滿麼?!”
小弟們反應很及時,齊刷刷地鞠躬道歉。
“對不起,少爺!請原諒我們!”
沒有任何回應。
林無攸已經拖著行李箱走遠。
他寧願打車回家,也不要繼續留在原地丟人現眼。
“家”果然是個遠香近臭的東西。
不在家的時候瘋狂想念;回到家之後又瘋狂逃離。
幸虧爺爺奶奶還是疼愛他的,兩位被從老家接到燕京過年的老人,抱著多年(一年半)沒見的大孫子落淚。
在看過那尊金棕櫚後,拉著林無攸給全村老小打電話,現在就連村頭的狗都知道——“老林家的麼兒特彆有出息,對得起當年遊方道士起的小名,當真是個麒麟兒”。
當然,這其中也有好事,四手聯彈下,壓歲錢給了一遍又一遍,讓林無攸本來很豐滿的荷包更加豐滿。
但好日子也隻持續了一天,聽聞他收到央視台長的春晚邀請後,兩位老人在春節當天將他掃地出門。
“趕緊去參加春晚吧,彆忘記替我要個黑土的簽名,我是他的鐵粉。”奶奶如此說。
“我可喜歡倪萍的主持了,本次打開電視必看她的節目,幫我也要簽名唄。”爺爺如此說。
老爸和老媽則淡定許多。
“除非今年春晚有郭富成,不然我誰的簽名也不要。”
……
“林導你好,我是郭富成,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春晚後台的候場區,林無攸掛著來訪者的身份牌,見到了準備上場的諸多藝人們。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