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黎卡大概用了幾秒時間回憶這件事,恐怕才在模糊的記憶深處,將此事記起來。
而哈裡不等她說些什麼,繼續開口,“還有——你還記得在我十二歲時,離開紐約前往英國求學的前一晚,留宿在帕克家中,卻因為做噩夢驚醒後,你曾為我唱的搖籃曲嗎?”
艾黎卡記得月初時,彼得似乎也曾經和她恰巧談起這件事,而她已經不太記得當時過往,並且還為此感到有些疑惑,她為什麼會給一個十二歲男孩唱搖籃曲。
現在,她才稍稍得到解答,原來哈裡當時曾經被噩夢驚醒。
而哈裡·奧斯本像是沉浸於獨角戲的默劇演員一般,又一次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他聲音變得輕柔,“是《綠野仙蹤》的彩虹彼端。”
“你相信嗎?”哈裡的透藍眼珠越發明亮潮濕,“那是第一次有人為我唱搖籃曲,可彼得卻告訴我,你曾經每天都用它來哄他入睡。”
艾黎卡神情一怔,她聽聞過哈裡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便意外過世,而他和父親更是一直關係疏遠,但她並沒有預想到,男孩的成長經曆會如此冷漠。
而哈裡繼續回憶著,他專注至極的望著她,“你當時曾對我唱——”
“在彩虹彼端,有一方樂土
隻要你敢於夢想,它們都會實現
那裡有青鳥飛躍彩虹
那麼,我為何不能?
如果快樂的小鳥也能飛躍彩虹
那麼,我為何不能?”
他像是充滿疑惑的,幾乎是質問般的對她說著,“那麼,我為何不能?”
哈裡向她追問著,他的神情,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卻在被整個世界否定的孩子。
艾黎卡很少被他人觸動,但她現在,卻被男孩的目光刺的心臟緊縮一刻。
可她卻依舊試圖沉著理智的對他說道,“可這些往事,不應成為你痛苦情感的源頭,如果是這樣,也許你該忘記它們。”
“不,絕不,”哈裡竟然露出笑容,“我足夠了解,這些記憶對你而言或許無足輕重,但沒有關係,我不需要你為此看重它們。”
他甚至沒有再繼續談起,過去五年裡,他曾經有多少次,在與彼得·帕克互通信件時,暗懷著滿腔愛意,卻隻能無望的寫下一句,‘請代我問候艾黎卡’。
更有多少次,他站在她麵前,卻永遠隻能克製的,偽裝扮演好她眼中的‘不甚親近的,弟弟的朋友’。
可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她的存在,便能夠讓無儘的情感傾注進他的生命,而那足以抵消一切。
“我今晚會返回英國,不讓你再為我煩擾。”哈裡·奧斯本眼底潮濕的聚齊著水汽,“可我不會像是‘陌生女人’一樣,一生隻能懷抱著無望的痛苦情感。”
哈裡極力壓抑著強烈的情感,生平第一次,用他冰涼的,幾乎有些輕顫的手指,試圖觸碰艾黎卡的手腕,“我們會相愛的,總有一天...”
他冰涼的唇,與溫熱的淚,一同落在艾黎卡的指尖,而他卻隻是低聲說著,“我早已一頭跌落我的命運,我的深淵,並將為此窮極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