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黎卡的言語顯然不符合當下的主流認知,但舒伯特卻十分感興趣的繼續詢問,“或許你能向我講解,為何如此認為?”
“克裡斯汀與魅影有著相似的童年經曆,作為孤兒獨自成長於劇院中,他們視彼此為音樂天使,心靈契合,更有種近乎靈魂深處的共鳴。”
艾黎卡嘴角帶著點微笑,談論她的看法,“克裡斯汀在最初之時,對於魅影極儘崇敬與向往,信任至極,近乎癡迷。”
她接著細致的分析,“在她摘下魅影的麵具,目睹他駭人的麵容,這種情感又增加同情。而當受到魅影驚恐的咒罵後,克裡斯汀開始畏懼。魅影隨後在歌劇院中製造的謀殺,更加加重了她的恐懼。”
“可即便如此,”艾黎卡話鋒一轉,“幾乎每一次,當魅影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克裡絲汀依舊毫無例外的被他蠱惑,接受他的親近。她如此畏懼這個危險的男人,可她的頭腦在拒絕他,靈魂卻順從他。”
奧托·舒伯特發出聲音,“但她選擇了子爵勞爾。”
“她當然理應選擇勞爾,”艾黎卡同樣認為克裡斯汀的選擇很正常,“魅影自幼遭遇的非人對待,致使他整個人早已扭曲,克裡斯汀並沒有對魅影的駭人麵容表示過恐懼,但她有理由選擇遠離他的病態靈魂。”
她回答舒伯特的話,“而子爵勞爾是她的避難所,一個象征著光明的世俗生活的理想丈夫,沒有危險與恐懼,擺脫陰鬱與扭曲。”
“可誰又規定愛情一定要是明亮,向上,神聖聖潔的呢?”艾黎卡加深微笑,“危險,扭曲,摻雜著敬畏,同情,恐懼的情感,同樣可以是愛慕,愛情從來如此複雜,誰又能解釋的清。”
她向舒伯特重複道,“我認為克裡斯汀對魅影懷有愛慕,而魅影帶有占有欲甚至是毀滅感的情感,同樣不該被質疑推翻。不然的話,難道要告訴世人,這一幕浪漫至極唯美典範的戲劇,卻從沒有愛存在過?”
“非常有說服力的理解。”舒伯特此時看向艾黎卡的神情,已經比她剛剛進入劇院時,要親善了不知多少。
但他接著話鋒一轉,又開始表現嚴格,“你能夠贏得好萊塢劇情片的試鏡,足以說明演技精湛,但作為百老彙演員,尤其是在《歌劇魅影》中,對歌藝有著嚴謹要求。”
艾黎卡對於舒伯特的言語一點不意外,她當然不認為,憑借她剛剛的一段對‘克裡斯汀和魅影的情感認知’,就能讓舒伯特因此看中她。
充其量,這位劇院負責人與首席製作人,目前認為她或許能給這場音樂劇帶來點新鮮感。
於是她開始與舒伯特談論《歌劇魅影》的音樂類型,“當然,我對此有所了解,韋伯在創作時采用了大量古典音樂作為背景,使這出音樂劇介於古典與流行之間。”
“如果你不認為我的要求冒失的話,或許願意登台演唱一曲Think of me?”舒伯特笑容和善,卻一點不留情的要求到。
Think of me,在音樂劇第一幕裡,克裡斯汀演唱著這首曲目,依靠完美歌喉征服整場,吃重程度不言而喻。
舒伯特的這一要求,讓身處一側,將談話主導權交由艾黎卡和舒伯特的阿爾·帕西諾,稍稍露出些遲疑神情——
他對於艾黎卡的表演天賦極有信心,但忽然被要求登台獻唱,確實極具難度,而她的演唱技巧又並不是最優勢之處。
因此帕西諾對舒伯特建議道,“或者你可以先行考校她的表演水準。至於歌唱技巧,在你將那位‘最接近真正魅影’的男演員邀請至百老彙時,再讓他們進行對唱試演,這更加合適不是嗎?”
而在這段時間裡,艾黎卡可以就《歌劇魅影》中的音樂曲目進行更多練習,直至純熟精湛。
這原本就是帕西諾的設想安排,他打算讓艾黎卡以精湛的表演技巧取勝,在最快時間裡拿下角色。至於歌舞技巧,隨著音樂劇長達數月的複排練習,自然能得到長足進步。
但舒伯特似乎並不打算配合帕西諾,他沒有很快鬆口,依舊看向艾黎卡,對她重複詢問,“帕克小姐,您是否願意登台演唱一曲Think of me?”
艾黎卡或許應該拒絕,畢竟她的歌唱技巧,實在算不上功力深厚到能夠與專業演唱家媲美。
但她似乎隻能維持著完美笑容,給予劇院負責人奧托·舒伯特隻想要得到的回答,“當然。”
艾黎卡踏上百老彙劇院的宏大舞台,眼前是高懸的水晶吊燈,金色古典宮廷風格的雕梁環繞著整個舞台。
而在舞台之下,觀眾席與拱門金色包廂空蕩蕩的,僅有劇院負責人舒伯特向她抬手,示意隨時可以開始演唱,所以——
她究竟要如何征服這位挑剔的觀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