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侄子,叫謝慶,和南渡關係最好。”
謝三爺開口,聲音平靜,沒有太多恭維之意,淡淡的傲意也藏得很好。
謝慶拱手笑道:“早便聽聞過鎮守使大人,卻一直未能相見,今日一見,鎮守使大人果然是那般如同傳聞般英武過人。”
陳朝笑了笑,說道:“本官也早就聽聞過謝氏的書卷氣很重,今日一見,也是果真如此。”
聽著本官兩個字,謝三爺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但很快便抹平,笑道:“難不成鎮守使大人這趟前來,是為公事嗎?”
這句話其實很有講究,其實是有意無意地提醒陳朝。
陳朝微笑道:“好似白鹿謝氏這邊,除去南渡之外,沒有彆的在朝官員。”
謝三爺笑了笑,“早知道鎮守使大人跟我家南渡情投意合,其實也可以算作一家人了。”
陳朝打趣笑道:“這要娶她,得要一份大大的彩禮,我也愁得很啊。”
聽著陳朝的自稱變了,謝三爺眉間露出一抹得意,“鎮守使大人已經實實在在是我大梁朝第一名臣,其實彩禮如何,都不重要了。”
陳朝笑了笑,搖頭道:“還是要準備一件她沒法子拒絕的彩禮才行,三爺難道不知道她的性子?”
這一句三爺,讓謝三爺更是高興,他要不是顧及眼前陳朝的身份,隻怕早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上一句小陳不錯了。
“不過倒也是,南渡那丫頭,從小就倔,也不是很聽話。”
謝三爺感慨一聲。
謝慶倒是搖頭笑道:“小妹這是天生不凡,不然如何做大將軍?”
“這一次本來是順道路過白鹿州,便想著來看看南渡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陳朝跟著他們走在謝氏的私宅裡,其實這裡麵比外麵看著要大很多,說是彆有洞天,也一點不為過。
謝慶笑道:“鎮守使大人這不是……”
話說了一半,謝慶忽然反應過來,問道:“鎮守使大人是想看看小妹的住所?”
白鹿謝氏是謝南渡以前的家,但實際上也太大了,謝氏子孫太多,各有各的地方。
陳朝微笑問道:“難不成南渡離開之後,曾經的地方,便也是旁人在住了嗎?”
謝慶搖頭笑道:“哪裡會。”
……
……
聽著陳朝說隻是閒逛,謝三爺便找個由頭走了,就留下謝慶一個人陪著陳朝去往謝南渡當初居住的小院。
小院有些偏,在謝氏東南一角,但勝在安靜。
陳朝走進不大的庭院,來到屋簷下,看著院子牆邊種著的幾株芭蕉,笑道:“這倒會是南渡會喜歡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陳朝走到屋子裡,這裡的東西都很素潔,沒有什麼奢華的布置。
坐在窗前,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想著那個女子曾經便在這裡讀書,陳朝笑了笑。
謝慶笑著說道:“小妹從小便不太合群,最喜歡便是讀書了,我們在外麵玩蹴鞠,女孩兒在玩踢毽子的時候,小妹便在這裡讀書。”
陳朝說道:“聽南渡說,小時候,她並沒有如何去謝氏的學堂,教她讀書的,是自己的爹爹。”
聽著陳朝說起謝南渡的父親,謝慶有些感傷道:“十六叔也是個讀書種子,學問極大,隻是可惜亡故得太早。”
陳朝問道:“也是長房的嗎?”
謝慶點點頭。
陳朝嗯了一聲,說道:“既然是長房,便有可能繼承家業的,不過卻隻有南渡一個孩子?”
“十六叔也是個癡情人,十六嬸亡故得早,十六叔便沒有再續弦,因此便隻有小妹一個子嗣。”
謝慶歎了口氣。
陳朝說道:“陛下也是這般,癡情倒也沒什麼不好。”
提及皇帝陛下,謝慶看了陳朝一眼,哪裡敢搭話。
陳朝說道:“我那位不曾謀麵,也再見不到的老丈人,聽起來也好像不是那種會喜歡做什麼家主之類的人吧?”
謝慶說道:“大家都說十六叔以後肯定會是一代大儒,十六叔肯定無心家業。”
“無心家業怎麼還會死這麼早?”
陳朝沉默了會兒,看著窗外的芭蕉忽然問道。
這句話一問出來,謝慶都愣住了,片刻後,才有些緊張地說道:“十六叔身體不好,從小便是這樣,許是十六嬸去了之後,更是傷心,這身子才有些熬不住了。”
陳朝說道:“有些道理。”
雖說看似陳朝是讚同了謝慶的說法,但他的神態卻並非如此的樣子。
謝慶原本還覺得有謝南渡這層關係,這位名動天下的武夫,估摸著也不會難以對付,但誰想到聊著聊著,就讓氣氛嚴肅起來了。
“如今謝氏的事情是那位三爺在辦?”
陳朝伸手拿起桌上的鎮紙,放在手裡把玩。
“家主久不露麵,如今許多瑣碎事情就是三叔在處理,不過三叔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私下裡都抱怨過多次肩上的擔子有些重。”
謝慶開口,隻是這會兒心裡也沒有之前那般平靜了。
說到底都有些緊張。
陳朝說道:“真不想乾,誰都強迫不了的。”
謝慶張了張口,還沒說出話來。
陳朝忽然看向他,說道:“本官來謝氏,都坐了這麼久了,你們家主就真不打算來見見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