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見過了陳朝,今時今日,她已經沒有什麼可能殺死陳朝,但眼前的這個謝南渡,卻好似有機會。
她可不是扶雲境。
既然如此,那些殺意又如何按耐得住?
……
……
看著那個從北邊南下的紅袖妖君,謝南渡終於開口說道:“我來找你,是為了做筆買賣。”
紅袖妖君本來殺意已經積攢到許多,即便周遭有周枸杞在這邊,她都不是太在意,一個人族的忘憂儘頭,還是個讀書人,花些精力也就殺了,但此刻謝南渡的這句話,尤其是買賣兩字,就一下子將紅袖妖君徹底點醒了。
她整個人忽然變得無比清醒。
她分明感受到了,周遭好似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屬於一個喜歡穿黑衫的年輕人。
而且這個年輕人,她才見過。
當初分彆的時候,他說要去北邊殺白京,但是不是去了,也不好說。
一瞬間,紅袖妖君想了無數種可能,最後她把這些想法都丟出去,然後開口說道:“什麼買賣?”
這句話一說出來,覺察到那些殺意消散的周枸杞也鬆了口氣。
雖然他不知道是為什麼。
“做買賣之前,我要先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他不管和你說過什麼,都不算數了。”
謝南渡平靜說道:“他和你的那筆買賣,就此作廢。”
紅袖妖君先是一愣,繼而就這麼笑了起來,她自然能聽出來謝南渡口中的他是誰,“怎麼,你家是女人說了算?”
這句話有些打趣的意味,但實際上還不止是這個意思。
“我隻能告訴你,跟我做生意,是怎麼都會比跟他做生意更賺的。”
謝南渡看著紅袖妖君,還是很平靜,好像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謝南渡變得激動起來。
在她這個年紀,真的是很難得的事情。
紅袖妖君笑道:“你知道他跟我達成了一筆交易?”
紅袖妖君這句話其實也是試探,若是謝南渡回答得不對,隻怕就要再次迎來她的殺意。
謝南渡說道:“他想要用自己的命來換妖帝的命,這樣對大梁很好,但我不願意。”
不願意三個字就詮釋了一切。
陳朝說誰都可以死,為什麼不能是他,謝南渡則說陳朝當然可以死,但她不願意他死。
紅袖妖君聽著這話,短暫地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是背著他來的?”
紅袖妖君眯了眯眼,雖然這三個字一瞬間讓她有些觸動,但她卻不是個好人,不會站在人族的角度思考問題。
謝南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如今西陸已經破境,妖帝不會放過她,她是妖帝一定要殺的,所以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紅袖妖君不說話,而是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女子。
“你隻能和我合作。”
謝南渡看著紅袖妖君,平靜道:“因為我已經告訴過他,他要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算數。”
這句話說得很淡,但裡麵的不容置疑不容更改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原來堂堂的大梁鎮守使,大梁朝的重臣,也是要聽女子的話。”
她的語氣有些輕蔑,還有些不滿。
不滿當然來自那個年輕男子之前用了那麼多手段,如今卻不作數了,這讓誰都有些難以接受吧?
“對,他就是要聽我的話。”
這話說得讓周枸杞都哭笑不得。
這好像是小孩兒拌嘴,但說出這話的小女孩卻無比自信,沒有任何人能夠反駁。
紅袖妖君盯著謝南渡,不知道是想要從她的眉眼處看到什麼,但實際上,卻也什麼都沒看到。
她那些最真實的情緒,似乎都藏在最深處,從不輕易示人。
“就算他聽你的話,又如何?”
紅袖妖君笑了笑。
“他有些著急,也是太想做成這件事了,所以才不明白,最著急的人應該是你。”
“為什麼?”
風吹過,謝南渡身上的衣衫都隨風而動,這裡還沒那麼冷,這個像是一朵梨花的女子看著紅袖妖君的眼睛說道:“大祭司死了,西陸不能再死了。”
這一句話,說得很輕,但其中的力量,沒有任何人可以說清楚。
因為她說的那句話,就是紅袖妖君內心的想法。
“你如果不和我做這筆生意,那麼西陸就會死,我會看著她死,而你無能為力。”
聽著這話,最佩服的人其實是周枸杞,他和謝南渡相處的時間最短,遠不如柳半壁,到了這會兒他才知道,為什麼自家先生會想著要收她作為關門弟子了。
紅袖妖君掂量著謝南渡這句話的份量,最後隻好沉默。
做生意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讓人看出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一旦到了這個時候,那麼事情就會很麻煩了。
因為這往往意味著在這筆生意裡,自己就會虧本。
“你既然連陳朝的命都不想拿出來賭一賭,那想來你肯定有讓我動心的東西。”
紅袖妖君笑了笑,她算是明白了,那個年輕武夫的城府很深,很難對付,但是跟眼前的這個女子比較起來,還是差得有些多。
謝南渡沒說話,隻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琉璃瓶。
瓶裡有些粘稠的紅色液體。
看著像是某種汁液。
但實際更像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