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她是給她的好夫君備下的。
上輩子,她的好夫君忠義侯周子恒背著她在外麵養了外室,甚至生了孩子,她一落勢,忠義侯立刻將她趕出家門,並外麵養的外室接回來了,讓她淪為笑柄,任由那外室欺壓她,讓她寒冬活活病死。
隻這樣一想,她就覺得恨得胸口疼。
輪到了這輩子,她也不會讓忠義侯好過。
若是換個旁人,可能會向跟忠義侯和離,隻求一個一拍兩散,但若落到秦禪月的身上卻是不可能??和離什麼和離!她若是和離了,過去那十幾年的苦就白白吃了?被人傻騙了十幾年,她怎麼可能咽下這委屈?這滿府的東西豈不是還要分忠義侯一份?想得倒美!
當初若不是娶了她,周子恒區區一個次子怎麼可能越過嫡子去封侯?她才不和離,他們秦府沒有和離,隻有喪夫!等忠義侯死了,這整個侯府都該是她的!
她該從忠義侯手中討回來,上輩子忠義侯要了她一條命,這輩子她也要忠義侯一條命,公平的很!
到時候,忠義侯死了,她再將那兩個兒子攆出去,然後帶著她的兒媳過上痛快日子。
她隻要再受幾日委屈、吃幾天惡心,便可大獲全勝了!
不就是演嗎?之前周子恒是怎麼演她的,她現下就要怎麼演回去!
秦禪月隻這般一想,手上碾藥的勁兒便更大了,恰好珠簾外有丫鬟來稟,說世子妃求見,她鏗鏘有力的回道:“進!”
等柳煙黛低垂著頭,懨懨的從門外行進來時,便瞧見了婆母擰著眉,咬牙切齒的碾藥。
婆母生的好,年過三十,卻依舊枝丫飽滿,豔如三月桃李,白嫩嫩的指尖捏著一把玉碾,紅唇緊緊抿著,不知道在碾什麼。
瞧見婆母好似在忙,秦禪月到了嘴邊的問安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秦禪月當時聽見腳步聲,一抬頭瞧見柳煙黛那臉色,眉頭便蹙的更緊,問道:“你這是什麼臉色,誰又給你委屈受了?”
柳煙黛聽見婆母三分冷七分厭的聲音,頓覺心中一緊,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便開始哭。
“婆母莫要休了兒媳。”她哽咽著抹眼淚,道:“兒媳一定好好伺候您。”
秦禪月就見不得柳煙黛哭,看一次窩火一次,誰家的兒媳婦天天哭啊!她幾欲拍案而起,又生生忍下,隻咬著牙,道:“誰要休棄了你?我已說過,有我在一日,便沒人能休棄了你。”
柳煙黛便抽噎著將今日在祠堂之事與秦禪月說了一遍。
秦禪月聽了兩句,知曉柳煙黛是被那幾個嬤嬤攛掇著去祠堂前送膳的,便覺得心頭火冒。
書海院那些碎嘴婆子們越發沒有規矩了,竟是攛掇主子來了!
她當即一拍椅子,那張端莊豔麗的麵上浮出幾分恨,擲地有聲的道:“一個嬤嬤的話,你也要當成聖旨去聽嗎?給他送什麼東西,餓死算了!他又憑什麼休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你叔父與我自幼相識,這姻親斷不得,我兒子要休了你,我便換一個兒子!”
柳煙黛哽咽著點頭:“是??啊?”
她昂起一張白胖圓嫩,哭的潮紅的麵,愣愣的瞧著自己的婆母。
婆母以前最討厭她了,瞧見了她就擰眉頭...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這般護著她了,連兒子都不要了嗎。
她一時分不出婆母說的是氣話還是真心話,便怯懦著不敢開口,但婆母似乎猶覺不夠,轉而向外間喊道:“來人!”
外間立刻有丫鬟走進來,便聽秦禪月道:“帶兩個人去祠堂,對周淵?行家法,打上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這不得打的皮開肉綻!
柳煙黛抖了抖,那一瞬間竟是先慫的縮了縮脖子??婆、婆母打過我夫君,可就不能打我了呀。
丫鬟震驚的看了一眼柳煙黛,隨後趕忙低頭、領命而下。
天老娘喲,世子妃這是告了什麼狀啊!竟然能讓夫人這般懲戒世子!
一旁的柳煙黛也嚇壞了,她抓著自己的袖口,磕磕絆絆的說道:“婆、婆母也不必如此,夫君科考在即,若是,若是打出什麼毛病來??”
秦禪月冷嗬了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背信棄義、拋妻棄情的男人,有什麼好疼惜的?打死算了,左右有沒有他,你都是我的兒媳婦,且等著,過些時日來,我便尋個由頭,將他打發出去,就當我沒生過吧。”
上輩子她死時候,這兒子冷眼旁觀,這輩子她就當她沒生過他,讓他也出去體會體會什麼叫眾叛親離。
柳煙黛唇瓣一直抖,她瞧著婆母的姿態不似作假,不由得有些害怕。
“婆母,這不好。”她將自己學來的那一套掏出來,道:“我們女子夫為妻綱,得伺候夫君,男人...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我們女人要從一而終,孝順公婆。”
秦禪月聽了“三妻四妾”這幾個字,就覺得心口發堵,她養兄一輩子手腕強硬,怎麼就教出來了這麼個廢物呢?
彆人都是將這些話捧
著麵子上說,背地裡還是該怎麼舒坦怎麼來,偏她柳煙黛是真的信了,處處辦事都要遵規守矩,結果被人欺之以方,弄成了這般模樣。
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綿羊,被教訓著要伺候好男人,等她脫離了籠子的時候,自己反倒覺得離了男人就活不成了。
秦禪月一急,又要罵她。
“你真是腦子鏽掉了,旁人都說什麼禮儀重規,背地裡的臟事可沒少乾,你瞧瞧除了你,誰真的把這些話信了?外人說女子要侍奉夫君,外人還說夫君不得寵妾滅妻呢,你夫做到了嗎?你夫都踩在你腦袋上討好彆的女人了,你還在這裡侍奉什麼!”
“從一而終這話簡直是笑話!大陳少了二嫁女嗎?我當初若不是嫁了人,我自己都開府養男寵了!男人三妻四妾的多,女人何嘗不能背地裡豢養呢?不過是看誰拳頭大罷了,你是被人教壞了腦子,自己把自己鎖起來了!”
秦禪月一罵人,柳煙黛就開始抖,秦禪月瞧著心疼,她盯著柳煙黛的臉看了一會兒,想,柳煙黛就是沒見過什麼男人,來了一個男人立馬就奉成祖宗,跪著伺候,渾然不知她其實有很多路可以走。
她日後可以和離,和離之後可以再嫁,就算不想再嫁,也可以在自己院子裡養男人,何必隻盯著一顆歪脖子樹吊死?
但是她口頭上的話柳煙黛也聽不進去,且柳煙黛那麼點小膽子,不被人逼一逼,她也不敢去乾,秦禪月想,她得給柳煙黛弄點出格的,讓柳煙黛知道,這天底下的女人活法多了去了,沒必要就盯著一個周淵?瞧。
她便緩了緩語氣,道:“莫怕,男人這種東西還少了嗎??今兒個婆母給你尋八個送你房裡去,你!按!天!換!等周淵?被我打殺出去,你去養外室都可。”
她給柳煙黛這些人,倒不是非要讓柳煙黛用,她知道柳煙黛沒那個膽子,她隻是要告訴柳煙黛,柳煙黛可以有更多選擇,不必在乎一個周淵?。
而柳煙黛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話,腿都軟了三分。
婆母在說什麼!她怎麼能找八個男人呢...太、太多了呀!怎麼用的過來呀!
她有心問一問婆母這是突然怎麼了,但是奈何嘴笨,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句好聽的話來,正好看見婆母在碾藥丸,便磕磕絆絆的起了個頭,道:“婆母,婆母...婆母為何在碾藥?可是身子不舒坦了?兒、兒媳來替您碾藥吧。”
聽到“藥”這個字兒,柳煙黛便想起來上輩子這傻兒媳是真替她奔走的事兒,麵龐便軟了些,她向柳煙黛揮了揮手,道:“過來,婆母告訴你為何。”
她得告訴告訴柳煙黛她的打算,好叫柳煙黛心底裡有個譜,彆總像是傻子一樣把臉湊上去給彆人打,讓柳煙黛知道,這侯府裡麵的一些人本就不算個人,不必對他們心慈手軟。
柳煙黛這孩子,腦子不好脾氣還軟,但她是真的將秦禪月放在心裡頭敬愛,秦禪月與她言談的事,她也絕不會泄出去。
她隻有一個優點就夠了。
見婆母揮手,柳煙黛便從地上爬起來,一路拘謹的走到秦禪月的案旁,她瞧見婆母那張濃豔的麵上浮起了幾分笑,這笑裡帶著三分恨,兩分怨,瞧著像是怨氣纏身的女鬼,但偏偏又強行壓著,擠出來一臉猙獰的笑來。
柳煙黛心裡一陣發抖,她更害怕了。
婆母這是怎麼了呀!
“婆母這兩日呀,剛得知一件事。”這時候,婆母終於開口了。
她聽見婆母道:“我的好夫君,在外麵背著我養了一戶外室,嘖,養了十幾年呀,許多與他親近的人其實都知道,隻是都與他一起瞞著我,背地裡還偷偷笑我呐。”
“笑我自以為是,笑我得意自滿,笑我秦禪月一輩子高傲,其實呢?我以為的美滿就是個笑話!”
說到此處,婆母臉上的猙獰之意更顯。
她一想到素日裡那些揣著明白裝糊塗,還誇讚她馭夫有道的人的嘴臉就覺得丟人極了。
柳煙黛聽的也跟著生惱,她急的直跺腳:“怎、怎能如此?公爹太過份了!”
她來這裡就是替叔父照顧婆母的,婆母受了欺負,她要替婆母想辦法呀,但她該怎麼辦呢?
柳煙黛那廢物腦袋急得團團轉,什麼都沒想出來,隻想到一條:給叔父寫信告狀。
“是啊,他太過分了。”婆母卻十分淡然,隻瞧著手裡的毒粉末,道:“所以我做了這個。”
柳煙黛愣了一下,就見婆母臉上浮現出幾絲大仇得報的表情,說道:“這是毒,今晚我就喂他喝了,要不了半個月,他就死了。”
柳煙黛聽見“死了”的時候,隻覺得腦袋被人砸了一下。
死、死了?
這不是毒殺人嗎?
婆母似乎看到了什麼十分美好的畫麵,眉目舒展,眉眼開懷,轉而向柳煙黛說道:“婆母要毒死你公爹的事,你記得這件事莫要告知旁人呀。”
婆母要毒死你公爹的事,莫要告知旁人呀。
莫要告知旁人呀。
旁人呀。
呀。
呀!
婆母呀!
柳煙黛表麵上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心底裡卻在失聲尖叫。
完、完蛋啦!公爹養外室後婆母失心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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