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捉到啦!(1 / 2)

八月長安,烈陽灼灼,侯府中旁的院子裡都熱熱鬨鬨的吵著,唯書海院的午後格外寂靜,隻有風吹花枝聲。

書海院是世子爺所住的院子,處處精巧,圓門掩奇石,曲徑通幽處,簷下掛著琉璃風燈,院中還引了活水成溪,在院落內蜿蜒成一道流溪,上有幾步的小橋,橋下有肥嘟嘟的錦鯉遊過,瞧著便是一處清雅好地方。

但偏偏,這好地方卻無人走動,甚至,此處的廂房都門窗緊閉,廊簷下站著的也不是丫鬟,而是八個高大挺拔的私兵,這每一個私兵都生的眉目端正,神態凜然的握著刀站在門口,硬生生為這畫舫遊廊添出了幾分殺氣。

廂房內也沒有旁人,隻有一個慫的日日寫信的哭包兒媳??彆瞧她信寫得多,但她也不敢出門找人來寄,所以寫了撕,撕了寫,從內而外的慫。

柳煙黛自從那一日被婆母塞了八個男人在院門前後,便真的連門都不敢出了,每日用膳都隻讓人送進來。

她是那樣膽小怯懦的姑娘,與男人說句話都羞憤欲死,更何況是被人守著門呢?有時她在窗前往外一瞧,瞧見了個男人的輪廓,都要趕忙退回來,在床榻內跪著,背一背女戒,再誠心誠意的向漫天神佛禱告一番,希望婆母能回頭是岸,不要再給公公下毒了。

謀殺身負爵位的朝廷命官,若是這事被發現了,婆母一定會死的呀。

今日,柳煙黛正祈禱呢,突然聽聞木?門外有人敲門,喚著她道:“啟稟世子妃??”

柳煙黛在床帳裡打了個哆嗦,隨後撩開金絲綠綢緞的床帳,往外頭探著身問:“何事?”

外頭的嬤嬤便繼續道:“夫人那頭傳了信,說是請您過去,有要事與您吩咐。”

柳煙黛便立馬從床榻間爬下來,手忙腳亂的往門口跑,一邊跑一邊道:“我來了我來了。”

她推開門,眼角瞥見門外的幾個私兵,連忙低下頭不去看,後隨著嬤嬤出了書海院,一路去了賞月園。

書海院到賞月園大概要走三刻鐘左右,正是午後未時初,熱夏午後,太陽正毒辣,人行其中,不過百步後背的衣衫便潤濕,秦禪月疼惜柳煙黛,便賞了人轎給她坐,轎由四人抬著,上頭蓋了一層綢緞遮陽,其內擺著果子冰飲可用,轎子穿過長廊蓮湖後,便行到了賞月園。

柳煙黛到了門口才下轎,行進廂房內,便覺得一陣涼意撲麵。

秦禪月貪涼,夏日間要在廂房角落內擺滿冰缸,涼氣彙聚成淺淺的氤氳水霧,人一進來,周身的燥熱氣瞬間被蒸騰掉,肌膚都因溫差而泛起些許寒意。

柳煙黛抬眸一看,便瞧見她的婆母穿著一身石榴紅的裙衫,靠坐在矮塌上,正用銀絲勾纏的叉子戳著冰西瓜吃,瞧見她來了,便用下頜輕輕向上一撇,示意她不必俯身行禮,隨後道:“不必拘泥,我有事安排給你辦。”

柳煙黛行禮的動作一僵,趕忙爬起來道:“婆母吩咐,兒媳都照辦。”

她來侯府就是要伺候婆母的,婆母說什麼,她都該好生伺候著。

“這幾日??你夫君在祠堂內吃了不少苦,想來也知錯了,你將人領回去,日後好生照看吧。”

秦禪月的聲線低,並不似少女般清靈,反而透著啞,像是一把上了歲數的古琴,一開口,便透著悠揚的音調,尾音向上微微挑起,那一聲“照看吧”,像是透著點不一樣的韻味,隱隱還帶著幾絲壞勁。

她是個即將要乾點惡事出來瞧熱鬨兒的人,根本捂不住那點幸災樂禍的味兒。

但柳煙黛完全沒聽出來,反而欣喜的說道:“真的嗎?婆母原諒夫君了嗎?婆母真好。”

夫君出來了,她便不必日日瞧著那八個男人犯愁了。

秦禪月那雙狐狸眼緩緩眯起,笑成兩條縫,笑眯眯的點頭道:“沒錯,去接人吧。”

柳煙黛歡天喜地的走了,她要去接夫君出來,以後好好伺候夫君,她夫君不在這些日子裡,她一直覺得心裡惶惶怕怕的,隻要夫君在,她的心便回到了肚子裡啦。

秦禪月則笑眯眯的目送她走。

秦禪月有些時候乾壞事藏不住,總會露出來一點馬腳,但柳煙黛愚鈍,完全感覺不出來,婆母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眼看著婆母乾壞事,她最多也就哭哭啼啼寫封信,還不敢寄出去,秦禪月挖了坑,柳煙黛吭哧吭哧的往裡跳,一邊跳一邊想婆母真好。

這對婆媳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很合適。

??

柳煙黛出了賞月園後,便一路去了祠堂中。

侯府的祠堂坐落在侯府東南角,此處種有青鬆,取了“長青”、“青煙”之意,寓意忠義侯府綿綿長青,煙火不斷。

青鬆木高,一年四季常綠,此木性穩,耐熱耐冷,無論冬夏都不矯情,不緊不慢的長著,十餘年的歲月,長的亭亭如蓋,枝冠遮天,一行到東南角處,都不需要用冰盆,處處都顯得比旁處涼。

柳煙黛轎輦到祠堂附近的時候,祠堂裡麵關著的周淵?也得了信來:“母親叫她接我出去做什麼?隨便來幾個丫鬟接我便是。”

一旁的小廝趕忙道:“世子妃聽說要來接您,高興極了,定然是心中有您。”

祠堂間,高傲的貴公子勉強從地上鋪著的軟榻上爬起來,道:“這個下賤的泥腿子,時時刻刻都想來我這裡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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