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喜怒無常的皇後叫人難以捉摸,在這時牽扯出扶月,更不可能是隨口一提。

手中暖杯放回桌麵,國師認真道:“小殿下聽話好學,是臣很滿意的學生。”

皇後揚眉:“國師知不知道這話跟總師傅說的完全相反?他說扶月不學無術、頑劣不堪、性情惡劣……還有些好詞我都懶得記。”

可惜楚纖不認為扶月擔得上這一堆大詞。

她見過總師傅,知道他偏心皇子貶低公主,便說:“他與小殿下沒有師生緣分,娘娘若是放心可以將小殿下送來清微樓。”

這話令皇後笑容淺淡不少。

青銅爐靜靜吐煙,上蓋鏤空,雕成重疊小山,再有兩位仙人迎風佇立,下方繪著水紋,引人無儘遐想。薄煙嫋嫋上升,卻升不到屋頂,隻在半途就徹底散開,留下淡淡香氣。

五根保養得宜的手指重重壓住緞麵,黑袍像一道攪了濃墨的影子,漸漸從床邊蔓延到床上。

指甲顏色似乎更豔幾分,在瑩白指尖微微晃動下,仿佛連空氣都追著那抹紫聚成漩渦,勾人魂魄。

越是靠近,皇後唇邊消弭的弧度越是回暖得快。她半是歎息半是調笑般問:“你要走?我允許了麼?”

的確沒有先跟皇後打過招呼,國師輕聲致歉,說:“常住於理不合,娘娘。”

“理?”

皇後微微偏頭,步搖垂落的金片碰出響動,儘顯富貴風流。她不緊不慢地笑:“我以為我就是景儀宮的理呢。”

國師無言。

“你若肯認扶月這個學生,就留在景儀宮教她。你的清微樓人太多太雜,我不放心。”

這話頗有些一錘定音的意思,雖以‘若’開頭,但後麵的話完全聽不出任人選擇的意味。

當今帝王不問朝政,日日睡在後宮各位嬪妃的宮裡醉生夢死,就算是太子一年到頭也見不了他幾次。

後宮嬪妃數量創下林國曆史之最,卻被皇後管教得服服帖帖,沒人敢在裡頭興風作浪。她們極其畏懼、尊敬皇後。

她不僅是景儀宮的理,也是整個皇宮的理——前些年垂簾聽政,在朝堂當真是說一不二,鐵血手腕壓得人人拜服。今年內閣出了個裴首輔,一上台便明目張膽和皇後太子打擂台,踢下好些個太子黨羽、皇後寵臣,如今非但沒有獲罪還在朝中風生水起。

原因很簡單:裴首輔是國師舉薦。

裴首輔之前,眾臣皆知國師隻管戰事不理政事,朝中無一人與她有乾係,獨來獨往遭了不少彈劾,又自然是皇後保下。

裴首輔之後,哪怕國師以身體不好為由不上朝,眾臣也很難相信那些策略中沒有她的影子。

皇後站在國師這邊,心甘情願讓裴首輔分權——這看似板上釘釘的太子之位就不太穩了。

畢竟現任太子並非皇後親子。

換句話說,當皇後開口‘扶月是國師學生’一言,便注定扶月與其他公主的命運截然不同。

師是林國最大最閃的免死金牌,擁有意想不到的特權。

而這些特權貌似也來之不易,不是上位者施舍著給的,是要拿東西換的。

所以後半句話實在意味深長,可不再是‘常住景儀宮合不合規矩’的事了。

係統:‘cpu燒了,勿擾!’如此普通的一句話信息量這麼大!是宿主寶寶想多了還是皇後娘娘就喜歡讓人猜??

楚纖:‘戳。’

係統:‘嗚嗚嗚抓住這個可愛的宿主寶寶!’

國師斂眸,手背忽而一重。

女人的手隔著粗糲刺繡壓了上來,更逼近的是那雙充斥著欲.望、混著權力勾兌的勢在必得的眼。

她不直接去握這隻蒼白消瘦的手,好像給了這隻手或某件事更多可能性。但這張美豔漂亮的臉上不是這樣說的,它在說:你敢不答應我,扶月彆教了,樓彆開了,姓裴的也彆乾了。

是了,國師的一切由皇後給予。身體如此,命運如此,特權如此。

楚纖沒有拒絕的底氣與資本,哪怕是逃避,也得看皇後願不願意給時間喘.息。

“……”

垂落下去的睫羽輕顫,似是花枝待飛的黑色蝴蝶,翅膀蠢蠢欲動著扇起一小縷微風。

不等國師啟唇,皇後眼一凜,突然低下頭。

——原來是小狐狸無聲無息咧開尖尖的小嘴巴,露出白白的小尖牙,就差一點點咬上皇後的手。

見兩人看來,它‘嗚’了聲,九條尾巴縮成一股,可憐兮兮要往國師袖子裡鑽。

“嗷!”

皇後速度更快。

她一把掐住紅狐後頸,慢慢提到眼前來。

紅狐起先還蹬腿甩尾巴各種掙紮,叫聲淒厲,好似要被人剝皮抽筋。被國師清冷乾淨的眸光一瞧,它尾巴乖乖墜下去,四肢縮起,慫得有些可笑了。

皇後似笑非笑:“本宮不找你的麻煩,你倒是熱衷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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