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折騰,傅聞宵出了一身的汗,有些虛軟地靠在床頭的迎枕上,臉色越發慘白,像一尊剔透的琉璃盞,精致又脆弱。
見她端著藥碗懟過來要喂自己,他說道:“我自己喝。”
鬱離瞅了瞅他,直白地問:“你有力氣嗎?”
傅聞宵:“……”
鬱離將藥碗放到他唇邊,按著他的頭讓他喝。
這讓傅聞宵呆了下,看了她一眼,發現這姑娘很認真,認真地要喂他喝藥,隻是她的喂法很生疏,看著要直接灌他。
饒是他心誌堅定,素來能平靜地應對任何事,也要被她弄得有些懵。
“你不喝嗎?”鬱離納悶地問。
傅聞宵:“……不用你按著我。”腦袋上那隻手太過有存在感,像按頭牛似的。
鬱離反應慢了半拍,哦了一聲,默默地將按著他腦袋的手收回來,說道:“我以為你沒力氣。”
傅聞宵:“……”
他低頭喝個藥的力氣還是有的,真不用像按著牛吃草一樣按他。
傅聞宵一邊喝藥,心裡泛起一股怪異之感。
這種怪異感從他醒來時,看到這個叫鬱離的姑娘起就有了。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丈夫”突然醒來,可能會意外、會驚訝、會驚喜、會……
然而她臉上的表情卻是“躺著的屍體居然醒了,好怪,再看一眼”。
傅聞宵雖然不願意這麼想,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看錯。
給他喂完藥後,鬱離便端著藥碗出去,也不管床上的男人是什麼反應。
灶房那邊飄出食物的香味,香得厲害,將她的魂都勾走,對醒來的“丈夫”更加不會多關注。
現在她最期待的,便是傅家每天吃什麼、每餐吃什麼。
今天的午飯果然不一樣,周氏居然做了一碗蒸蛋。
吃飯時,鬱離、兩個孩子碗裡都有一大塊嫩嫩的蒸蛋。
這蛋蒸得很嫩,淺黃的色澤,輕輕一晃就顫顫的動著,吃進嘴裡,又嫩又滑又香……
鬱離幾乎舍不得吞下。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吃蒸蛋,原來這世間居然有這樣的美味。
就著鬱離的表情,周氏和兩個孩子差點又吃撐了。
傅家最近的夥食其實不好,桌上不見丁點肉腥,每天都是豆粥、青菜湯和鹹菜疙瘩等,兩個孩子以前被周氏養得精細,最近因為傅聞宵昏迷不醒,家裡沒什麼進項,存糧也不多,隻能一直吃這些,難免會有些厭食。
這會兒,什麼厭食都沒了,兩個孩子吃得很快,也很飽。
周氏心裡又生出些憐惜,覺得離娘在鬱家一定都沒吃過好的,居然連這蒸蛋都能吃出珍饈美味,可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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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吃到好吃的水蒸蛋,讓鬱離的心情很好,就連晚上睡覺時,屋子裡多了一個呼吸都沒有那麼在意了。
察覺到有人進來,屋內的傅聞宵睜開眼。
屋裡很黑,隻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
傅聞宵意識到進來的人是誰時,有些不自在,見她摸索著進來,開口道:“油燈在桌上。”
鬱離以為他怕黑,聽話地去找油燈,用火石將燈點起。
油燈的光很弱,到底比眼前一抹黑要好。
鬱離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有夜盲症,要是在她的前世,很容易就能治好,至於現在這世界,想要治好還得讓飲食跟上。
鬱離來到床前,見床上的人看著自己,想了想問道:“你要擦身嗎?”
青石村所在的南方一帶天候悶熱,這裡的人在夏天時,每天都有洗澡的習慣,也不需要燒水,直接到河裡泡一泡,講究些的,在院子裡曬上一桶水,水曬了一天,到傍晚時是暖和的,直接就可以用來洗澡。
在傅家,周氏和兩個孩子要洗澡時,都是直接曬水。
鬱離這兩天也是每天洗澡,洗個澡再上床睡覺,十分舒坦。
不過傅聞宵是病人,肯定不能洗澡的,擦身倒是可以。
傅聞宵輕輕地嗯一聲,想到什麼又道:“你打盆水進來,我自己擦。”
他是個愛乾淨的,雖然一天都躺在床上,隻出了些汗,沒什麼異味,然而不擦身體仍是難以入眠。
等鬱離打好水進來,看他困難地坐起,猶豫了下,說道:“真的不用我幫你嗎?”
傅聞宵蒼白的臉蛋浮現些許暈紅,沉默了下,“不用。”
鬱離是個從來不喜歡勉強人的,既然他這麼說,她便不再堅持,站在那裡看著。
傅聞宵又看著她。
鬱離一臉平靜地回視,隻有那雙眼睛看著好像有些呆懵。
好半晌,傅聞宵終於選擇開口:“麻煩你出去一下。”
雖然知道這是他的“妻子”,但他現在仍沒什麼真實感,被一個姑娘家這般直勾勾地盯著,他實在沒辦法當著她的麵寬衣解帶。
鬱離好像終於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乖乖地走出去。
離開時,她覺得他的臉好像挺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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