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病美人和殺豬刀 霧矢翊 10486 字 2個月前

後來二房的女娃接連出生,其他人都看輕二房,鬱老二夫妻也沒心思再帶女兒進城。

對上兩個妹妹崇拜的目光,鬱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是聽人說的。”

鬱家二房的四個姑娘,性格各異。

長女鬱離沉默寡言,與其母一樣,隻會默默地埋頭乾活。

次女鬱金性烈衝動,同時也是個機靈的,懂得審時度勢。

三女鬱銀內向安靜,膽子非常小,很容易被嚇到。

四女鬱珠倒是活潑,但隻是在姐妹麵前活潑一些,在外人麵前,也是有些怯懦。

鬱金算是二房腦子最清醒的,她知道父母靠不住,他們二房都是女娃,也不受重視,將來等她們姐妹幾個大了,阿奶會隨便找個願意出高額聘金的人家將她們嫁出去,根本不管她們嫁的是好是壞。

是以鬱金很有危機感,總想著怎麼掙個出路,很注意收集外麵的信息,時常聽一些去城裡回來的村民們嘮嗑。

可惜她的年紀還小,再加上家裡的活兒實在多,阿奶盯得緊,就算她有什麼想法,也不敢實施。

“很好。”鬱離摸摸鬱金的腦袋,讚許道,“二妹繼續保持。”

鬱金臉蛋微紅,抿嘴笑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呢,再能乾的姑娘,其實也是想得到彆人誇獎的,隻是這鄉下的女娃不受重視,從來沒人誇她,倒是鬱銀的繡活曾被人誇過。

鬱金來了勁兒,為大姐分析城裡的活兒,怕和爹娘一樣老實的大姐被人騙。

“……碼頭扛貨的活兒,聽說那邊有專門負責的管事,碼頭上那些乾苦力活的力夫,大多都是縣城人,如果要去碼頭找活乾,先要找到負責的管事,管事會抽取一些費用。”

就算是苦力活,城裡乾這個的也不少,城裡人沒有田地,大多數人隻能乾苦力,除非是讀書人。

那些負責這事的管事手底下大多都有固定的力夫,鄉下人想要去碼頭找活乾,得先去找那些管事介紹,因是臨時來的,得到的銀錢不會太多,還會被管事抽去不少。

接著鬱金又說了不少,就連村裡的大戶要招長工、短工都知道一些,長工一個月有多少錢,短工日結,一天又多少錢。

“咱們村裡的大戶目前不缺長工,短工的話,一般都是農忙時才會請。”

所以彆想在村裡找什麼活乾,村裡是沒賺錢的活兒的。

難得能從鬱金這裡了解這個世界的工作有什麼,鬱離便在鬱家待了大半天,專門和幾個妹妹聊了聊,了解信息。

原主以前隻會悶頭乾活,知道的還真沒鬱金多。

-

午時,鬱家人從地裡回來,看到鬱離也在,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特彆是三房的鬱敬忠兄弟三個,像老鼠遇到貓,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她逮到,又要被逼著去砍柴、洗豬圈。

砍柴就算了,洗豬圈這活兒他們以前哪裡乾過,被薰得都能吐出來。

鬱老太太的嘴唇哆嗦了下,問道:“你咋在這?”

“我回來看看你們。”鬱離淡定地說,爾後想到什麼,說道,“阿奶,我的嫁妝你準備得怎麼樣?幾時給我?”

嫁妝這東西,既然彆人有的,她自然也要有。

鬱老太太的臉皮一僵。

不僅是她,鬱老爺子等人的臉色也不好。

傅家給的那二十兩聘金,在他們看來,早已是鬱家的東西,沒有讓她帶走的道理,更不可能給她置辦什麼嫁妝。

鬱離一看這些人的臉色,哪裡不知他們壓根兒沒想過給她嫁妝。

她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堂屋,朝鬱家人說道:“行了,先吃完飯再說。”

鬱家人:“……”

所以,這算是你們不給我嫁妝,我就賴在娘家蹭飯,吃窮娘家?

這好像也沒毛病。

鬱老太太差點氣了個仰倒,轉頭狠狠地瞪向

鬱老二夫妻。

他們拿鬱離沒轍,隻能遷怒教女無方的鬱老二夫妻倆。

鬱老二和柳氏努力地擠出笑容賠笑,像木頭似的站在那裡,連一句寬慰都沒有,更不要說教訓不孝女給老娘出氣什麼的,看得鬱老太太心口一堵,梗得更厲害。

這一頓飯,除了二房的人,其他人吃得如鯁在喉,縱是餓得厲害,也覺得沒啥胃口,就連平時吃個飯都不安生的鬱敬義,也乖乖巧巧地坐在父母身邊扒著豆粥,不敢生事。

今天鬱家的飯菜和以往沒什麼區彆,要說不同的是,多了幾個鹹鴨蛋。

鹹鴨蛋是自家醃的,切成兩半,蛋黃流油,看著就誘人。

鬱離往三個妹妹和鬱老二夫妻一人手裡塞了半個鹹鴨蛋,最後隻剩下兩塊鹹鴨蛋。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想要生氣嘛,眼角餘光瞥見堂屋少了一根的房柱,又萎了。

少一根房柱堂屋倒是不會塌,可這少掉的房柱時時刻刻提醒他們,它是怎麼斷的,當時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們心裡。

吃過午飯,大夥兒都去歇息,乾了大半天的活兒,都累得夠嗆,中午得歇一歇,不然下午去乾活沒勁兒。

鬱離則跟著鬱老太太、鬱老爺子一起去了正房。

看到這一幕,鬱老三夫妻倆對視一眼,雖然很想知道鬱離怎麼討要嫁妝,老太太他們會不會給,但他們不敢,怕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

見她進門,鬱老太太頭皮都要炸了。

鬱老爺子也警惕地看著她,他知道這孫女現在行事張狂,沒臉沒皮的,又有一把子的力氣,啥事都可能乾得出,哪裡敢和她硬碰硬。

“你、你要做什麼?”鬱老太太色厲內荏地問。

鬱離神色平靜,一副好脾氣的模樣,“阿奶,我的嫁妝你準備好了嗎?”

鬱老太太嘴唇嚅動,很想說哪有出嫁女回娘家討要嫁妝的?真是不知羞恥。

但她也知道這話是不能說的,說了這孫女可能又要發瘋,不知道乾出啥事。

鬱離看著沉默的老兩口,她也不急,在屋裡的一張老舊掉漆的太師椅坐下,靠著椅背,心平氣和地看著他們。

大有他們今兒不給她妝嫁,她就賴在這裡不走了的架勢。

雖然她沒有動手,但她賴著不走,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他們,讓老兩口精神高度緊張。

如果是其他人,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轟出去,哪需要擔心什麼。

可這個轟不出去啊。

“鬱離。”鬱老爺子開口道,“你雖是出嫁女,但仍是咱們鬱家的姑娘,我們是你的爺奶,你如此逼我們……若是這事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

鬱老太太附和,“是啊,離娘,你難道不怕自己的名聲壞掉嗎?”

人活在世,哪能不在意名聲?像鬱老太太自己,年輕時對名聲也是在意的,就算再潑辣,也乾不出忤逆長輩的事。

鬱離似是有些不解,“我隻是要自己的嫁妝,就是逼你們了?這事傳出去,大家也是能諒解的吧?”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行事規則。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不管她在鬱家如何鬨騰,都隻是鬱家的家務事,外人又不是吃飽了來管閒事。

更不用說,鬱家賣她在前,她回來要份嫁妝,就算這事傳出去,最多隻會讓人當談資議論上幾句,不會覺得她罪大惡極。

隻要她不做觸犯這個世界法律的事,一切都不算什麼。

鬱老爺子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

看來她並不蠢,也不準備要名聲了,名聲在實際的利益麵前,有時候真的不算什麼。他剛才說的話也隻能唬住一些無知村婦小兒,其實是不痛不癢,稍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被嚇到。

好半晌,鬱老爺子似乎已經妥協,沉聲問:“你要多少?”

這話倒是難住鬱離。

兩輩子,她第一次婚嫁,哪知道嫁妝有什麼?

雖是如此,她卻沒有表現出來,一副鎮定的模樣,說道:“那要看你們的誠意了,我好歹是鬱家第一個出嫁的孫女,怎麼著嫁妝也不能太寒酸吧?”

鬱老太太一口氣憋不住,罵道:“你休想……”

話還沒說完,就見鬱離若無其事地掰掉太師椅的一條扶手,並將它捏成一斷一斷的。

看她輕鬆的樣子,仿佛那是豆腐做的。

鬱老太太受到極大的驚嚇。

這太師椅是老物件了,放在他們正屋裡,也是象征著正房的身份地位,當年用的是好木材打造的,縱使已經老舊,木頭的質量仍是很好,哪能這麼輕易就掰斷。

她這是威脅。

鬱老爺子瞳孔也微微一顫,握著煙杆的手收緊。

他開口道:“傅家的那二十兩聘金,我們可以給你,當作你的嫁妝,你覺得如何?”

“什麼?”鬱老太太當即跳起來,“老頭子,這可是要給敬德、敬禮讀書的,明年他們要參加縣試,還要用來打點……”

鬱老爺子臉色難看,暴喝一聲:“閉嘴!”

鬱老太太噤聲,見到他的臉色,心知這事沒有轉寰餘地,直接就捂著臉哭出來,也不知道是哭那二十兩銀子,還是其他。

鬱老爺子沒管她,陰鷙地盯著鬱離,說道:“你滿意了嗎?”

鬱離很平靜,臉上沒有什麼得意之色,點頭道:“可以。”

沒想到她居然大言不慚地應下,鬱老爺子臉皮抽了抽,說道:“老婆子,拿銀子給她。”

鬱老太太一邊哭一邊去櫃子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匣子,手指哆嗦得厲害,好半天都沒能將匣子的鎖打開。

打開鎖後,她背對著鬱離,仿佛生怕她看到匣子裡有什麼東西。

鬱離也不在意,仍是坐在那裡,姿態說不出的隨意,視線在屋子裡打轉。

這是鬱家的正房,是鬱老爺子夫妻的臥室,是鬱家最寬敞的屋子,屋裡的物什擺設雖然老舊,卻也代表他們的身份。

屋裡的光線昏暗,老人家覺少,睡覺時不喜光線太亮,不管白天黑夜,都會將門窗關著,屋裡透著一股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並不怎麼好聞。

鬱離平靜地打量一圈,目光轉到兩個老人身上。

鬱老爺子沉悶地坐在那裡,眉頭擰起了個疙瘩,鬱老太太哆嗦著從匣子裡取出二十兩銀子,有銀錠,有碎銀子,湊夠了二十兩。

將這二十兩給鬱離時,她的心都在滴血,甚至拽著包著銀子的布不肯鬆手。

鬱離淡定地扯過來,將銀子隨便塞到袖子的袖袋裡,將那布還給她。

袖子有些重,不過沒什麼。

她很有禮貌地朝他們道:“那就不打擾阿爺阿奶休息了,有空我會再回來看你們。”

兩人都沒說話,在她轉身時,鬱老爺子的眼神陰沉冷酷之極,甚至帶了些恨毒之色。

鬱離看到了,沒放在心上。

不過是個老人家,就算他恨自己,他能做什麼?無能狂怒罷了。

鬱離走後,鬱老太太哽咽一聲,開始哭天搶地。

她嗚嗚地哭著,一邊哭一邊恨道:“老頭子,你咋答應給她?明年敬德、敬禮的縣試咋辦啊?”

正是因為明年兩個孫子要參加縣試,需要銀錢打點,她才會想要傅家的那二十兩聘金,一下子沒了這二十兩,她心疼得厲害。

當然,沒了這二十兩,鬱家遠不到捉襟見肘的地步,隻是讀書人花錢多,特彆是以後還有院試、鄉試,說不定將來還要進京趕考之類的,這些都要錢的。

鬱老太太就想多攢點錢給兩個孫子讀書,不願意委屈了他們。

鬱老爺子沉默地吸了口旱煙,說道:“這錢如何給她,以後就讓她如何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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