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哞!……”,“哞!……”
此刻峽穀內的情景光怪陸離,人族與獸族慘叫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餘音久久繞穀,響徹在半空之中,不絕於耳。
本性凶殘且複仇心切的赤角莽牛在神魂威壓之力的衝擊下,似乎已徹底喪失了最後的理智,追擊著何楊,又向峽穀深處強行推進了十餘步。
獸魂上傳來的撕裂之痛已經不能抵抗,卻始終距離何楊三步之遙,這三步之遙仿佛已成為其無法逾越的天塹。
這一刻的赤角莽牛,眼、耳、口、鼻中的獸血滲出得越來越多,已彙集成線向外流淌。
虛弱感傳來,其四蹄幾乎無法再向前移動半分,那龐大的獸軀已然搖搖欲墜。
本王的獸魂將要裂開,為何這人族螻蟻仍是此前模樣,其口中叫聲雖愈發淒慘,但腳下卻是蹬地挪動個不停,令本王始終不得接近。
僅僅三步之遙,此刻退去實有不甘,赤角莽牛蓄積全身之力,在搖搖晃晃中再度向前踏出兩步。
何楊已清新看到獸目中的艱難之色。
“轟隆”聲響中,塵土四散飛揚。
赤角莽牛前膝驟然彎曲,跪倒在地上,在獸魂受創之下其口中、鼻腔內的獸血噴成大片血雨。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的到來!
敵疲我打。
此前顯得羸弱不堪的何楊突然翻身彈射而起,染血的衣衫臨空飛舞,烏黑的長發迎風飄揚。
在肆意的狂笑聲中,何楊右手中的石塊飛出,準確擊中此前早已拉開,形如滿月的弓弦之上。
“嘣!……”弓弦音響起,牽引係於其弦上的獸筋,獸筋彈出,拉動正對著赤角莽牛的另一處拉至滿月狀的巨大弓弦,其弦上蓄勢待發的豁然便是那黢黑的龍紋長槍!
“嘣!嗡嗡……”,巨大的弓弦彈射,對準赤莽牛的龍紋長槍由斜上方電閃而至!
一道入肉的“撲哧”聲傳來,那沉重無比、鋒銳無匹的龍紋長槍猶如刀切豆腐般,儘數沒入赤角莽牛巨大的獸體中不見蹤影。
其堅韌無比,人族高階武修尚且難以攻破防禦的獸皮竟然不能有絲毫抵擋。
“哞!……嗷……”赤角莽牛發出淒厲的哀嚎,獸體抽搐中,尚在勉強站立的後腿再也無法支撐,轟隆倒地。
仍欲掙紮著起身而立,赤角莽牛四蹄刨地,堅硬的地麵上被其刨落的石屑四處紛飛。
為防赤角莽牛臨死前反撲,何楊將神識之力外放,保持著戒備姿態向後退卻數十步。
足有數十息後,赤角莽牛的掙紮之聲方才漸漸平息。
仍未急於上前,待塵土慢慢散去,何楊聚目察看,見赤角莽牛龐大的獸體再無絲毫動作,隻是口鼻中喘氣之聲愈發急促。
呼吸間一個一個血泡冒出又破裂,赤角莽牛再也無力發出嘶吼聲,滿是猩紅色的巨大獸目卻是死死盯住何楊不放,那猩紅的獸目中帶著不甘與絕望,似乎還有一些哀傷。
奇怪的是這目光中並無何楊想象中最該有的怨恨與憤怒之色。
前世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傷,看來這頭凶殘暴戾的高階凶獸也不例外。
一代凶獸之王,天武大陸的巔峰戰力,此前凶焰滔天的赤角莽牛,竟然在一個武道修為僅僅達到聚氣境的人族小兒手中落到如此下場。
看著赤角莽牛緊盯自己的雙目,何楊麵色平靜如常,內心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並非是何楊之心堅如鐵石、冷酷無情,恰恰相反,前世對於國家、親人和朋友,何楊的內心無限忠誠,溫暖如春。
人既存活於世間,無論經曆與環境如何影響,初心不可片刻相忘,若真是冷漠、空洞、麻木地活著,人這一生還有何意義可言?
赤角莽牛將死,然而其狀並不可憫,自有其取死之道,慘死在那血腥雙角及其堅硬四蹄之下的人族難以計數。
天武大陸已有數百年不曾殺死如赤角莽牛這般堪比人族通神境後期的高階凶獸,如今自己將之擊殺,可說是為天武大陸除去一大害,解救了不知多少人族。
數十息後,赤角莽牛獸身停止起伏,口鼻處亦是不再有獸血隨呼吸流出,生命之火雖然已熄滅,但其圓睜的獸眼卻仍未閉上。
極度的疲憊感傳來,何楊跌坐地上。
“真是一場艱難之戰啊!”何楊感慨。
索性四仰八叉躺於地麵上歇息,何楊不忘思考此戰的得失:“擊殺赤角莽牛雖在自己步步精心計劃之中,卻是步步艱難、險象環生,一步走錯便將萬劫不複。”
戰後總結一向是何楊的良好習慣,此戰在必然之中也有些偶然。
這裡是一片極為特殊的戰場,若是換到彆處,莫說擊殺赤角莽牛,何楊能逃得性命已是萬幸。
若非怪力與峽穀深處傳來的神魂威壓之力對抗並將其能量吸收,自己漁翁得利,在神魂靈體快速增長之下,得以在峽穀深處自如行動,此戰結果還真不好說。
總之還是自己嚴重低估了高階凶獸的強悍戰力和堅實防禦,幸而其後戰略謀劃得當、計策頻出加之臨機處置準確,方能在於己極度不利的困境中逆風翻盤、絕處逢生。
此戰有經驗亦有教訓,之後應對艱難複雜的局勢,當做更加詳細準確的預判,絕不可再高估自己,小視對手。
伸了個懶腰,覺得全身舒展,酸軟疲憊之感有所緩解,何楊慢慢坐起身來,向赤角莽牛的屍骸看去,頓時感覺有些不對。
方才還碩大無比的赤角莽牛獸身,此刻竟然縮小了整整一圈,獸皮乾癟了下去,其體內有輕微“咕咕”聲傳出,恰似人族飲水入喉時的響動。
以為自己在大戰之後身體出了狀況,再度確認一番,赤角莽牛確實氣息全無。
何楊欲以神識之力進入其體內探查,卻被一片黑色的光幕所擋,難見其詳。
靠近獸身仔細傾聽,那“咕咕”聲更為清晰,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何楊疑惑。
繞著赤角莽牛龐大的屍骸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端倪,何楊長身而起,跳至其獸軀上方,發現那“咕咕”之聲竟是從龍紋長槍沒入之處發出。
比起龍紋長槍槍身略細的傷口內發出淡淡的黑色光芒,卻不知是何緣由。
運足目力,湊近觀察,何楊發現赤角莽牛傷口內的獸血正緩緩向黑色光芒發出之處流動。
有什麼東西在吞噬赤角莽牛體內的獸血!
何楊立時大怒!
自己曆經艱難,好不容易將其擊殺,竟然有宵小之輩半道截胡,偷偷吞噬對於自己肉身、靈力、神魂靈體均有大用的高階凶獸血液!
這獸身是小爺我的,是小爺我搏命換來的!
當真是可忍而孰不可忍,如此所為,本少爺萬萬不能容忍。
心中雖然怒火高漲,但何楊卻不忘保持戒備,取出百煉精鋼長槍,向赤角莽牛體內那發出黑色光芒處疾刺而去。
百煉精鋼長槍入體,似乎先觸碰到龍紋長槍,其質堅硬無比。
正要攪動長槍探尋,那微弱的黑色光芒頓時暴漲,何楊突覺一股難以抵擋的巨力自槍身迅速衝入倒自己手臂內。
“鐺!”的一聲,百煉精鋼長槍槍身齊腰斷開,黑色光芒攜斷槍瞬間刺入自己右臂。
自己那經過《蒼穹霸體訣》反複錘擊打磨,尋常百煉精鋼短匕亦難刺破的堅韌肌膚與血肉竟如紙糊一般,毫無防禦之力,輕易便被刺開。
何楊手臂上的鮮血方才流出,便被那黑色光芒吞噬。
此時異變再生,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將何楊的手臂驟然吸入赤角莽牛獸身上被龍紋長槍破開的傷口之內。
其勢之迅猛令敏捷如何楊者亦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
“砰”的一聲悶響,何楊的一顆大好頭顱撞擊在赤角莽牛堅韌無比的獸身上,頓時頭暈眼花,險些背過氣去。
不待自己從發懵暈眩狀態中緩過神來,稍一喘息,何楊便欲將自己的手臂拔出。
已窮儘肉身之力拉扯,卻發現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吸住。
《混沌乾坤訣》與《蒼穹霸體訣》運轉,武道拳意、槍意雙雙加持,神識之力亦是毫不落後,加入其中,就連入微之境也齊上陣。
靈力迸射間,催動《星痕步法》竭力蹬住赤角莽牛獸身,何楊已用儘所有力氣,然而手臂卻紋絲不動,依舊齊肩沒入傷口,非但無法拔出,更有連自己的身體又要被吸入之勢。
欲另尋他法之際,何楊察覺體內之靈力與鮮血竟是被一股強大力量吸往自己的手臂傷口處,竟呈現向外奔湧之勢。
內視己身,沒錯,就是奔湧,絲毫沒有誇張之意。
體內靈力與鮮血奔湧而出,快速流失,不過數息時間,何楊便覺頭暈眼花、手腳發軟。
不好,再這樣被吸下去,自己很快便會失血過多,其結果就是被吸為人乾,在此地留下一具乾屍,與那醜陋的赤角莽牛獸屍作伴。
收緊肉身,欲控製靈力止住鮮血噴湧之勢,但卻毫無作用,何楊漸感意識開始模糊。
突然,何楊察覺體內怪力爆發,隨即便昏迷過去。
怪力將那黑芒彈開,其吸力瞬間消失,赤角莽牛體內尚存的獸血卻被何楊體內怪力吸收而入。
此前怪力汲取獸血一幕重現,《混沌乾坤訣》、《蒼穹霸體訣》自行運轉,天體靈氣彙集於何楊全身,在獸血的補充下,何楊體內所流失的鮮血以驚人的速度得以恢複。
怪力故技重施,將峽穀內神魂威壓之力吸入,何楊肉身、血脈、靈力、神魂靈體再獲提升。
怪力將赤角莽牛獸身的血液吸收一空後退回丹田下方蟄伏,何楊體內波動雖已平息,卻仍未蘇醒過來。
此時,那龍紋長槍自赤角莽牛體內飛射而出,原本黢黑無芒的槍身上竟附著絲絲縷縷的金光。
龍紋長槍在空中歡快馳騁、旋轉飛舞,似在慶祝自己重獲新生,竟然又耍了一套槍法,方才收斂金光,再度恢複成原來的黢黑模樣,緩緩掉落在何楊身側。
何楊悠悠醒轉,翻身坐起,看向自己手臂,那被百煉精鋼長槍刺破的傷口已愈合如初,看不出半點痕跡。
那龍紋長槍不知何時已從赤角莽牛體內跑出,正躺在自己身旁。
而自己的武道修為境界,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突破至聚氣境第九重巔峰,神魂靈體再增兩寸,達到驚人的一十八寸,識海直徑又擴展出約有十餘丈寬。
何楊早已清楚,每次體內的怪力發作之後,自己的肉身強度無需擔心,隻要神魂靈體安然無恙,熬到怪力退去後重新蟄伏,便能獲得極大提升。
赤角莽牛已死,此地斷然不可久留,等到其它高階凶獸發現其已隕落,休說群起而攻之,便是隨意再來上個兩三頭,自己便無法應付。
雖說自己在峽穀中借助神魂威壓之力並無性命之憂,但總不能一直躲藏在這修煉資源極度匱乏的峽穀中。
若真如此,還怎麼修煉,武道修為怎麼快速提升?
當下必須儘快離開此地返回地靈城中,不過最讓人沮喪的問題是赤角莽牛的屍身該如何處理?
此前乘著赤角莽牛毫無反抗之力時,自己窮儘一切力量,對準其獸體最薄弱的鼻腔處亡命攻擊,累至幾乎虛脫方才稍稍撕開其堅韌的獸皮,若無神兵利器,無法分割其屍身。
儲物戒指根本裝不下赤角莽牛龐大的屍骸,隨身攜帶的百煉精鋼短匕毫無用處。
不需嘗試,何楊亦知其連在赤角莽牛的獸皮上留下痕跡都難以做到。
百煉精鋼長槍倒是還有數柄之多,可完全不適合分割,難道再用此前攻擊赤角莽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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