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盯著洛遙洲,目光犀利而深邃,試圖從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謊言跡象。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洛遙洲並無說謊的必要,因為這樣做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於是,歐陽天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接著追問道:“你找到他的時候,他究竟身在何處?”
歐陽白微微頷首,語氣沉重地回應道:“就在皇宮禦花園旁邊的那個池塘邊……”聽到這裡,歐陽天青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個曾經美麗寧靜的地方如今卻成了弟弟生命終結之處的場景,心痛之感愈發強烈。
稍作停頓之後,歐陽天青再次開口,聲音略微沙啞地追問:“那麼,他的屍骨現在又在何方?”此時的他,眼神中充滿了急切與渴望,仿佛隻要能得知弟弟屍骨的下落,就能稍稍減輕內心的痛苦和不安。
歐陽白看著歐陽天青如此悲傷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酸楚。他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把他偷偷的葬在了大安皇陵之中。”說完這番話,歐陽白靜靜地等待著歐陽天青的反應,氣氛一時之間變得異常凝重。
歐陽天青腦海中忽地閃過一段記憶,那是關於歐陽白八歲時發生的一件事。那時的歐陽白尚還年幼,不知為何竟哭鬨個不停,執意要前往黃陵為自己建造一座陵墓。他聲嘶力竭地叫嚷著,聲稱自己日後離世後定要安葬於此。惠妃娘娘聽聞此事,隻覺甚是晦氣,當即嚴詞拒絕,絕不允許他前去。然而,歐陽白卻並未因此罷休,反而苦苦哀求起歐陽天青這位兄長。
看著弟弟淚眼汪汪、可憐巴巴的模樣,歐陽天青終究心軟下來。於是,他親自找上了父皇,懇請父皇應允歐陽白的請求。起初,父皇亦是麵露難色,但經不住歐陽天青的再三懇求,最終才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不過,父皇提出了一個條件:歐陽白可以自行前往黃陵修建陵墓,但所立之碑必須是無字碑。
此時此刻,歐陽天青正仰著頭,目光直直地望向歐陽白,聲音洪亮地開口問道:“莫非就是當年你八歲時,哭著喊著非要給自己建墓的那個地方?”
聽到這話,歐陽白微微頷首,臉上流露出一絲感慨之色,應道:“正是那裡,大哥的記性當真是極好!說來也巧,這或許便是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的一種特殊緣分吧。若不是當初有大哥出手相助,恐怕他至今都無法尋得一處可供安放屍骨之所。每每念及此,我便深感慶幸,慶幸他能有您這樣一位重情重義的兄長。唉,隻可惜……我的兄長若是也能如大哥一般,那該有多好啊!”說到最後,歐陽白的話語之中不禁帶上了幾分羨慕和深深的遺憾。
“二弟其餘的事情我自會去調查,還有一事,我想問?”歐陽天青見歐陽白眼神裡帶上了幾分羨慕,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隻得轉移了話題。
“除了這件事情,其餘的我都不想回答。”歐陽白的眼神裡帶上了乞求之意,語氣輕微哽咽。
歐陽天青見狀,心中雖有難受和疑惑卻也不好再強求。他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好生休息,我必定會把事情調查清楚的,先告辭了。”歐陽白輕輕點頭,待歐陽天青離去後,獨自坐在天牢中,眼神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歐陽白默默坐了許久,回想起往昔種種。曾經他也是那般渴望兄長的關愛,可得到的卻是無儘的打壓與算計。如今麵對歐陽天青的關心,他不知是福是禍。
歐陽天青麵色凝重地緩緩踏出那陰森寒冷的天牢,厚重的鐵門在其身後發出沉悶的聲響。門外,狂風裹挾著鵝毛大雪瘋狂肆虐,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冰冷刺骨的寒風如淩厲的劍刃般撲麵而來。
刹那間,歐陽天青隻覺心頭湧起一股徹骨的寒氣,仿佛無數冰針直直地刺入體內。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地揪住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大麾,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企圖抵禦這股寒意,但身體依舊止不住地發冷。
就在歐陽天青剛剛邁出天牢大門之時,一個身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原來是墨玦早已在此守候多時,見到自家主子終於現身,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走上前去,恭敬地對著歐陽天青抱拳行禮,隨後壓低聲音說道:“主子,陛下傳召您前往未央宮麵聖!”
歐陽天青聽聞此言,微微閉起雙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翻湧的情緒。片刻之後,他猛地睜開雙眸,原本眼底彌漫的寒意漸漸消散無蹤。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邁著堅定而沉穩的步伐朝著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當歐陽天青踏入未央宮時,一種沉重壓抑的氛圍瞬間籠罩而來。宮殿內燈火昏暗,四周寂靜無聲,唯有歐陽楚雄端坐在那張鋪著華麗錦緞的軟榻之上。
“兒臣參見父皇。”歐陽天青恭敬行禮。
“朕聽聞你去天牢看望歐陽白了?”皇帝聲音平淡冷靜。
“是,父皇。兒臣隻是前去探望一二順便詢問一些事情。”歐陽天青坦然應答。
“那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歐陽楚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