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青深吸一口氣,伸手入懷摸索片刻後,掏出一把鑰匙。隨著“哢嚓”一聲輕響,牢門鎖被打開,一股陳舊的黴味撲麵而來。這裡是天牢的最裡層,四周一片死寂,除了歐陽白之外,再無其他犯人的身影。
墨玦緊緊握著手中的佩劍,不敢有絲毫鬆懈。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然後快步走到前方不遠處,背對著眾人,全神貫注地放起哨來。
歐陽天青輕輕推開牢門,側身讓過一旁,請那位名叫李師傅的人先進去。就在他自己也準備退出牢房時,卻聽到李師傅突然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您留步,這件事情,您也不妨一同聽聽。”
歐陽天青停下了腳步,而當歐陽白聽見李師傅的聲音的時候,驀然轉頭看向了她,李師傅把鬥笠摘了下來,露出了屬於她的麵貌,然後抬頭看著歐陽白緩緩開口道“二皇子殿下,許久不見,您可還記得我?”
歐陽白的眼神中還充滿著震驚,滿是疑問的開口詢問道“可是大祭司?”
李師傅點了點頭“殿下,真是好記性!時隔這麼多年,竟然還能認得出在下!”
歐陽白在簡短的震驚過後,開了口“大祭司,您為何會來到這大安?”
“殿下,當我遊曆歸來回到大麗之時,竟意外地察覺到大麗的皇帝老兒,竟然長期以來都在利用您的母妃作為籌碼,以此來要挾您為其謀取大安之地!恰巧我與大安璟國公府的蘇家小丫頭有些交情,於是趕忙修書一封寄與她,將有關您真實身份之事和盤托出,就是為了讓她能夠轉達太子殿下阻止你,沒想到那皇帝老兒行事如此惡劣,竟然在知道你的身份可能泄露之後還讓你繼續如此做分明是沒把你的性命放在眼裡。另外,除此之外,尚有另一件要事須得向您如實稟報,您的母妃……其實早在五年之前便已然離世了。”李師傅一邊說著,一邊滿懷憐憫地凝視著歐陽白,隨後才一字一句、緩緩地將這殘酷的真相道出口。
歐陽白聞聽此言後,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呆立當場,愣是半晌沒有回過神兒來。許久之後,他才如夢初醒般,緩緩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向李師傅那雙飽含同情的眼眸,嘴唇微微顫抖著,又一次重複起了李師傅方才所說之話:“您剛才說……我的母妃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沒錯!”李師傅的回應雖然簡短,但這兩個字卻仿佛重若千鈞,狠狠地砸在了歐陽白的心頭,令他那顆原本高懸的心瞬間沉入無底深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遭一片死寂,唯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所發出的沙沙聲。就在眾人皆以為歐陽白會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而崩潰時,隻見他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空氣中,顯得如此淒涼和悲愴。待笑聲漸息,他方才止住笑容,麵色蒼白如紙,用一種近乎絕望的口吻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我分明記得,僅僅三個月前,我還收到過母妃給我寄來的書信啊……”
李師傅緊緊地皺起眉頭,一臉凝重地看著麵前的殿下,緩緩開口說道:“殿下,請恕在下直言,那封信恐怕並非出自您母妃之手,而是有人刻意偽造!您的母妃……唉,她確實已經離開人世多時了。隻是命運弄人,我在機緣巧合之下,見到了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刻。當時的場景至今仍曆曆在目,令人痛心疾首。”說到此處,李師傅不禁眼眶泛紅,聲音也略微有些哽咽。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殿下,您母妃的屍骨正是由在下親自收殮入棺的。在她臨終之前,還特意留下了一封書信,並千叮嚀萬囑咐,讓微臣務必將其保管好。然而,她也曾特彆交代過微臣,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絕不可輕易將她的死訊告知於您。”
聽到這裡,歐陽白猛地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李師傅,怒吼道:“不!你在撒謊!你為何要欺騙本殿?本殿絕不相信母妃已經離世!”他的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李師傅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慢慢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溫潤的玉佩和一個泛黃的信封。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它們,遞到歐陽白的麵前,輕聲說道:“殿下,在下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言呐!這便是您母妃臨終前托付給在下之物。她說無論如何,都定要讓在下親手交予您手中。”
歐陽白伸出那雙顫抖不已的手,緩緩地接過玉佩和信封。當指尖觸碰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物件時,一股難以名狀的悲痛湧上心頭,淚水如決堤般洶湧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
歐陽白拿著信物,手指摩挲著玉佩,良久,才緩緩打開信封。信紙已微微泛黃,上麵的字跡卻是熟悉至極。讀著信中的內容,歐陽白的身軀不斷顫抖,眼淚不停地滴落在紙上。信中母親訴說著對他的思念與期望,還有她未入宮前的生活,能看得出母妃對宮外生活的向往。
讀完信後,歐陽白像是失了魂般癱坐在地,喃喃自語道:“母妃,是孩兒不孝,哦,到了最後孩兒都沒能救您出了那牢籠,讓您最終還是死於那牢籠之中。”此時,一直沉默的歐陽天青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老二,你振作一點。”
“請問大祭司,我母妃的墓位於何處?”歐陽白眼神先是落在身旁的歐陽天青身上,稍作停留後,便迅速轉過頭去,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站立著的李師傅。
隻見那李師傅微微抬起頭來,迎著歐陽白充滿疑惑與期待的目光,麵色淡然地開口說道:“回稟殿下,遵照您母妃生前留下的遺命,我已將她安葬在了鳳凰山的山頂之上。”她的聲音平穩而又低沉,仿佛這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聽到這個答案,歐陽白不禁喃喃自語道:“鳳凰山……”言語之中透露出一絲驚訝和思索之意。
“正是鳳凰山。”李師傅肯定地點了點頭,回應道。
這時,歐陽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原本微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緩緩地開口說道:“原來如此,想起來了,母妃曾經跟我說過,希望去看看鳳凰山,鳳凰山高聳入雲,站得越高便能看得越遠。或許,她選擇長眠於此,也是希望能夠俯瞰這世間的一切吧。”說到這裡,歐陽白的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但很快就被一種堅定所取代。
歐陽白,哦不,如今應當稱其為洛遙洲了。隻見他微微仰頭,目光凝視著眼前的歐陽天青,接著伸出手指,在自己身體周遭的幾處關鍵大穴輕輕地點了幾下。隨後,他又將雙手相互揉搓起來,並緩緩地撫過自己的麵龐。就在這時,令人驚愕的一幕發生了——歐陽白那張原本熟悉無比的麵容竟然開始逐漸變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