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連多看她一眼的耐心都沒有,隻伸出大手,撫了撫沈芸平坦的小腹,“我何時說過那些話?還是芸兒你好,不像她,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我娶她何用?我可是侯府世子,將來沒有兒子,誰來繼承侯府?她還天真的以為我要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真是可笑至極啊,不過哄騙她的話,她卻如此當真,還真是好騙。”
沈芸嬌俏一笑,腦袋擱在男人肩頭,“我現在已經懷有三個月身孕了,世子,你快些休了她罷。”
“好啊,休書芸兒來幫本世子寫。”
“哎呀,世子,這怎麼好呢?”
男人站在沈芸身後,胸膛緊貼著沈芸,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二人形影交織,一副情投意合模樣,那副場景,刺得人眼眶發酸。
她心如刀絞,忍住膝蓋處的疼痛,跪在男人身前,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衣擺,哀求道,“不要……世子……求你……不要寫休書……”
但謝言慎麵如寒霜,一腳將她踹倒在地,居高臨下的沉聲道,“拿著你的休書,滾!”
一聲冷戾的“滾”讓沈栗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心跳有些快,僵硬地呆坐在床上,渾身上下都是虛汗。
春祺聽見床帳內的動靜,擎著燈盞打起簾子,擔心地問,“少夫人,怎麼了?”
沈栗眸光有些恍惚,這會兒心跳恢複了平靜,可夢裡那番被人羞辱的場景還是讓她心裡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世子陡然間冷漠的俊臉,變得讓她有些不認識了。
她緩和了一會兒,抬起那雙迷離發紅的杏眸,哽咽地笑了一下,“就是做了個噩夢。”
春祺見自家少夫人一副受了驚的可憐模樣,心裡也忍不住柔軟了幾分,坐在床邊,柔聲問,“什麼夢,少夫人跟奴婢說說,說了,便不怕了。”
昏黃的光暈下,屋子裡透著一股香甜的暖意,春祺的神態也格外溫柔。
沈栗咬咬唇,遲疑了一下,回憶起夢中細節,心中仍舊覺得刺疼難忍,“也不算什麼,就是……錦瑟懷孕了,世子同沈芸在一起,給我寫了一封休書……還讓我滾出侯府……”
尤其那句沒有半點兒感情的“滾”,讓夢中的她淚如泉湧。
直到現在,她的眼眶還有些酸澀,淚珠子掛在睫毛上。
春祺心竅玲瓏,一聽便知自家傻夫人是在為子嗣的事兒煩憂。
然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沈栗的處境,攤上一個沒本事的兄弟,一個重男輕女的姨娘,一家子人沒人把她當家人,她唯一能倚靠的便是自己的丈夫,若世子當真休了她,她與謝家大姑奶奶是不一樣的,她沒人疼,有家無處回,也就徹底沒了活路。
春祺心疼地歎了一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少夫人彆多心,這麼久了,世子都沒碰過那兩個丫頭,她怎麼也不可能懷孕的,再說咱們家那位大姑娘,她那些行徑,哪有半分像個貴女?咱們世子爺瞧不上她的。”
沈栗也明白,可夢裡世子對她的冷漠太真實了,以至於讓她有一種不是夢的錯覺。
她輕輕籲了一口氣,將積累在胸腔處的沉悶感散去,才牽起嘴角,“我沒事兒了,春祺姐姐,你快去睡吧。”
春祺怕她思慮過多,又陪她說了會兒話才走。
沈栗實在睡不著,亮了燈坐在南窗底下,給謝言慎縫一對護膝。
她心裡清楚,世子對她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