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庸立在廊道入口,雙手背後,冷冷地、靜靜地凝視著江梅的方向。終於,江梅停駐下來,她胸脯劇烈起伏著,隔著十來丈的距離,望向周顯庸。
她看到那個年輕的侯爺身姿筆挺,雙眼冷若寒潭,不帶一絲感情地注視著她。直看得她忍不住一個哆嗦,手中的長劍鏘踉一聲,直墜地上。
江梅腦袋嗡地一聲,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隻剩下自己對自己反複訴說的一句話:“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侯爺什麼都知道了!”
周顯庸一言不發,背著手向內院走去。傲木嘎看著江梅神色不對,搖搖欲墜,忙跑過去扶住她急道:“江梅,你怎麼樣?”
周顯庸一路黑著臉走向書房,沿路的仆人,誰都不敢和他打招呼,他徑自推開書房門走進去。不一會,清玉給他送進一杯茶來,看著他麵色不虞,什麼話都沒敢說,放輕腳步靜悄悄退了出去。
門外多喜稟告田莊那邊有信過來。周顯庸讓多喜進來,透過門縫,他看到江梅和傲木嘎也朝這邊走來。
多喜看著侯爺陰沉著臉,不敢說話,放下信就出去了。周顯庸拿起信拆開。是趙漢青寫來的,田莊的最新一批試驗田已經收割晾曬好了,而且所有的統計數據都出來了。
新品種小麥畝產量是三石,水稻畝產量是二石九鬥。周顯庸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用力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看到的還是這幾個數值。他謔地一下子從椅子裡站起來,帶動得椅子摩擦地板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怎麼會這麼高?怎麼可能畝產量這麼高?他用一隻手撐在書桌上,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這個數值是在絕對嗬護,沒有乾旱洪澇、肥料充足的情況下才達到的數值。而老百姓種地,不可能達到這麼精耕細作,而且綜合全國,每年都有或澇或旱的地方,平均下來就無從統計了。
他發現,這個數值無論是多少,隻要一天達不到現代作物的畝產量,就一天不能讓他如釋重負地喘出那口氣,還真是一個沒有參考、無法估量的數值。
在二十一世紀,同一地域的小麥畝產量差不多五、六百公斤,折合約四石到五石之間;稻穀畝產量可達六百公斤靠上,約合五石。這個差距還是相當明顯的,不僅僅差著一個袁隆平爺爺,還差了五百六十多年的時間差距、和一整個現代工業化的社會。
這麼一緊張再到慢慢鬆馳,周顯庸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身汗。他把信折起來,打算明天拿到宮裡給太子看看,然後具體再商量要不要送呈皇上。
剛邁出書房門,他就看到江梅直挺挺地跪在台階下,在她身邊,傲木嘎抱著手臂站在那裡,正在黯然出神。
周顯庸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要去飯廳。
傲木嘎急叫:“胡魯格!”…。。
他邁大步跨過來,焦急地用蒙語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江梅要跪在這裡,但我猜她是做了什麼對你不利的事了,到現在我看不出她有什麼壞心思,胡魯格,你能原諒她嗎?她畢竟是個姑娘,已經在這裡跪了兩刻鐘了!”
周顯庸緊抿著嘴,良久才冷冷地用漢語說:“讓她自己來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