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林微徑直去了租住的那個房間,將籃子和身後的竹筐卸下來之後,拿著袁招娣放衣服的笸籮走出來,轉身關上了門。
袁招娣見狀,一個箭步上去,“你這是啥意思?!”
語氣充滿了質問和不可思議。
林微背靠著門,將笸籮塞到她手裡,才笑笑,朝她伸出手:“鑰匙還來。”
這間房總共三把鑰匙,一把在她這裡,一把在袁招娣身上,還有一把讓萬老太太幫忙晾曬東西忘了收回來。
如果袁招娣安安靜靜,不要說那些指責她的話,或許——
不不,沒有或許。
她收回來的東西都在房間裡放著,雖然用一個大箱子鎖了起來,可畢竟不是銅牆鐵壁。
“這房子你又不住,我也給了你時間搬出去,你——”
袁招娣不敢置信,這是要她過不下去啊!
抱著笸籮,袁招娣一肚子的委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為她跑腿兒,為她賺錢,結果呢?她就是這麼對她的!
怪不得國家說打倒資本帝國主義,有錢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鑰匙還來。”
林微不為所動,伸著手的依然沒有收回去。
當她還沒提出,甚至還沒想到讓人搬出去的時候,她袁招娣有什麼資格讓她走人?!
是,她每個月是隻給了她15塊工資,可是吃穿住行這些方麵,她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住就不說了,畢竟她每周都會過來一天。但吃這方麵,她付出的絕對不少。
時下每人每月三十斤糧票,按成年男人的飯量,剛剛夠吃飽。對於女人來說,吃的遠沒有男人多,但她仍舊按照這個標準來給袁招娣每月夥食費。而給袁招娣的糧票,都是高出正常價格一毛收回來的。
還有穿的。袁招娣來首都的時候太過匆忙,連衣服都沒有帶,所以給她置辦了兩身兒衣服。雖說布料是她從梁愛國那收回來的,沒值幾個錢,但也要花錢不是嗎?按照現在布料店每尺棉布六毛的一半來算,這又得多少錢?
節假日給的紅包,偶爾給的日常用品,七七八八加起來,就是二級工的待遇了!
在這個連洗衣粉肥皂都要票的年代,袁招娣這待遇,甚至比二級工還要好!
人心不足,果真看什麼都是不滿意的。
見林微一臉冷然,袁招娣咬咬牙,“我把這剩下幾天的房租錢兌給你!”
“不需要!”
林微拒絕,語氣開始有點不耐煩:“鑰匙還來!”
袁招娣抱著笸籮,眼淚“啪啪”掉了下來,看著林微,滿腹委屈和倔強,一點沒有把鑰匙掏出來的樣子。
哭?
林微嘴角翹了翹,這對她來說,完全不具備威脅性。
“你倆這是啥意思?”
萬老太太看了好一會兒,起初還有點迷糊,現在一聽袁招娣說什麼房租費,腦子裡似乎抓住了些東西,但仍舊不是很清楚,於是問道:“這房子咋啦?”
她怎麼感覺,她的房子要換主人了?
一見老太太問話,不等林微回答,袁招娣就劈裡啪啦說了一通,最後央求道:“嬸子,你這房子租給我吧,我給你每月高出一毛來算,你看行不行?等我賺到錢了,到時候再給你加錢。”
袁招娣的來曆,萬老太太這些天摸得門清,知道誰有錢誰沒錢,所以直接看向了林微,皺眉問道:“你是不準備租這個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