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我自己的畫,我不知真假?(2 / 2)

“嗬嗬……”

嶽乾剛覺得蘇燁太年輕根本不會看古董,當即輕笑一聲問道:“很真就是不真,我不先問哪裡家,我想聽聽你能否說一下哪裡真?”

他要考校一下。

看看這個敢站出來質疑他的小子,到底有沒有真材實料。

“很簡單。”

蘇燁直接說道:

“第一點,自然是畫風。”

“八大山人的繪畫分為五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公園1644年到1659年,這個時期的八大山人是皇室王孫,不可能有他的作品流傳下來,第二個時期是1662到1671年,這是八大山人的修禪時期,創作了一些以蔬果、竹石、靈芝、石榴等為主的畫做,沒有動物和鳥類。”

嶽乾剛點頭。

“第三個時期是1672到1682年,這是八大山人的創新階段,開始寫實,出現魚鳥、動物和古梅等題材,第四個時期,1683到1687年是八大山人還俗初期,出現了大幅花鳥、動物等作用,落款也拋棄了之前的僧人法號。”

“第五時期是1688年到1705年,這時八大山人的晚年期,出現了大量以石為主要景色的作品。”

嶽乾剛驚訝的看著蘇燁,沒想到還真有點本事。

點頭說道:“基礎知識學的不錯。”

但有基礎,可不代表能鑒定。

半吊子多得很。

“這幅畫的落款時間為戊小春,根據乾支紀年,這一年應該是康熙二十七年,算下來那個時候八大山人為62歲,已至晚年。”

“這個時期是八大山人的藝術巔峰期,這個時候他用筆含蓄內斂,所畫的動物、禽類的眼珠定在眼圈上角,翻著白眼,構圖趨向於奇特、幽深,表現凝重,卻有靜穆的含蓄美。”

“這幅畫符合八大山人的畫風。”

秦鵬聞言冷笑說道:“說半天的結果這不還是真的嘛,哪裡是假?”

“說的不錯。”

嶽乾剛沒有理會秦鵬,示意蘇燁道:“繼續。”

“接下來是題款印章。”

蘇燁指著畫一側的提款說道:“八大山人晚年所有作品的落款都是“八大山人”,而到了62歲的年紀,他的落款還出現了一些細微的改變,把八大山人的“八”字,變成了兩點八。”

“再者就是運筆。”

“八大山人早期用筆由精細工致逐漸鋼勁挺拔,中期則越加的情緒化,筆法簡潔而含蓄,晚年期含蓄內斂,從老辣回歸樸拙。”

“這幅畫的題字運筆,完全符合八大山人晚年期的風格,以及印章都符合晚年時間線。”

蘇燁指著整個畫作說道:“再說構圖題材。”

“早期

構圖以蔬果、花卉、鬆梅為主,中期以花卉、多魚、鳥、獸、草蟲等中午為主、晚期構圖趨向奇特。”

“這幅畫為石上梅枝,枝上屍鳩,符合八大山人晚期的構圖風格。”

“再說畫法……”

“再說思想表達…..”

蘇燁侃侃而談。

現場,不少人都愣住了。

包括主拍人。

本以為蘇燁就是來搞事的,卻沒想到蘇燁這一口侃侃而談的樣子,簡直就跟古玩鑒定大師一個樣,完全沒有半點生澀之感。

秦鵬心中也驚了一下:看著在拍賣台上侃侃而談的蘇燁,

“這家夥,真懂啊?”

旁邊。

白父笑了。

他是真沒想到蘇燁竟然還有這一手。

既然不是隨口胡說。

那這件事就有的說了。

“嗯。”

聽完蘇燁的話,嶽乾剛滿意的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這也是我判斷的點,但是既然你所這幅畫什麼都對,那又為什麼要說這是一幅假畫?又假在什麼地方?”

富豪們也疑惑的看著蘇燁。

聽了半天,都是真,沒有假啊!

“對啊!假在哪裡?”

秦鵬叫囂道。

蘇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向身前的這幅畫,目光深邃的說道:

“精氣神不對。”

“嗯?”

聞言,嶽乾剛愣住了。

精氣神?

這是什麼判斷方法?

“八大山人的作品中,常用翻白眼的方式來表現自己哭笑不得的矛盾心裡,他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曾大哭不止,又癲狂後大笑不已,他出過家也還了俗,他的作品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心,又顯得那麼的無力,他想做出些什麼卻又那麼的無能為力,他是一個愛憎分明,敢愛敢恨的人。”

說道這裡。

蘇燁看著眼前的畫,搖頭說道:“這幅畫中的倔強不屈,還有憤怒的意味不夠,畫傳心境,模仿的人心境肯定沒有八大山人當時那麼憤怒。”

說罷,心中默默的歎了口氣。

看著眼前的畫,眼神中陷入懷念之中。

彆人隻以為他在鑒定畫,卻不知道這幅畫的作者不是彆人,正是蘇燁!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假的!

他對八大山人很敬佩也很好奇。

在經曆曆史長河的時候,暗中拜訪過。

在北竺寺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他60多歲的晚年了。

蘇燁還記得。

當年冬雪天在北竺寺裡見到朱耷的時候,他正在畫這幅《鳩落梅花圖》,那個時候蘇燁就感覺到朱耷在畫畫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融入到了當時那一片天地的情景中。

看上去不過寥寥幾筆,卻將他自己的心境完全融入了畫中,又將他整個人以及正在作的畫都一同融入到了滿滿雪天之中。

現場看完,蘇燁來了興致,也想嘗試作畫。

為了不影響曆史進程,硬是等朱耷熟睡之後才臨摹作畫,最後還心血來潮偷印了朱耷的印章。

一切都很完美,但始終無法模仿來八大山人畫作時的心境,整幅畫精氣神差一些。

後來一想,生怕自己作的畫會影響到後世。

不動生色的離開北竺寺之後,便是把這幅臨摹的《鳩落梅花圖》給隱藏在了山林深處,料想當時是雨雪天氣又在深山野林,要不了多久就會化作泥土。

卻沒想到。

這幅畫竟然還留下來了。

更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

我自己的畫,我不知道真假嗎?

蘇燁嘴角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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