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蕩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佑寧帝一腔怒火,抬手就操起桌上的鎮紙朝著李蕩砸了過去:“二十萬兩銀子!你可知道這些銀子都是做什麼的?你也敢貪墨?”
鎮紙砸在李蕩懷裡,嚇得他匍匐在地,嗚嗚咽咽開始啜泣:“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瑞王起身,衝著李蕩就是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邊打邊罵:“孽障!你這個孽障!知不知道那銀子是多少人的救命錢!”
李蕩咬緊牙關一言不發,任憑眼淚嗚嗚地往下掉。
瑞王又朝著他的臉狠狠扇了幾巴掌,將他扔在地上。
隨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皇兄,是臣弟管教不嚴,才叫這逆子做出這等喪儘天良之事!請皇兄一定要處死這個孽障!”
這一出大義滅親的表演過後,一時間,還真是有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充滿憐惜。
隻覺得此事是李蕩自己的主意,瑞王這個做父親的完全是被蒙在鼓裡。
薑令芷垂眸,微微歎了口氣。
她早知道這件事怕是扳不倒瑞王,但親眼看到瑞王為了脫身,把自己親兒子推出來抵罪,當真是有些無力。
但就算如此,她也要試著揭一揭瑞王的麵具。
她意有所指地問道:
“瑞王殿下一個閒散王爺,產業無數,又不去封地,怎麼好似很缺銀子的樣子?先是開了那雲香樓搜刮銀錢,又養出這般貪心銀錢的兒子......隻是不知,殿下的銀子,都使在何處了呢?”
佑寧帝聞言,眸色暗了幾分。
瑞王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他哪一件不清楚呢?
他隻是不願對這個幼弟下手,才始終寬宥他幾分。
隻是現在聽薑令芷這麼一問,恍然意識到,是啊,李蕩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一向膽小,怎麼突然貪這麼多的銀子?
而且,今日這一切未免也太過順理成章。
薑令芷狀告瑞王,瑞王反駁了幾句,就立刻供出了李蕩。
傳了李蕩過來,問不了兩句,他就又立刻認了罪。
還有瑞王,李蕩到底是他的親兒子,他就這般輕而易舉地說出處死二字?
就仿佛是早就準備好的擋箭牌,隻等著今日推出來,好將他自己洗脫清白。
佑寧帝越想越覺得背後發寒。
他護佑瑞王這個幼弟,那瑞王呢,可有在心裡恭敬他這個皇兄?
嗬。
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這般狠心絕情,又豈會將自己這個皇兄當骨肉至親?
瑞王感受到佑寧帝的神色變化,一時有些慌張。
他偏頭看向薑令芷,眼底閃過一片寒意。
薑令芷這個賤婦,明明他都要擺脫嫌疑了,卻又牙尖嘴利說這些誅心的話。
真想把她的舌頭給拔了!
瑞王一狠心,又是一腳踹在李蕩肩上:“為父說過多少次,不許你賭錢,你就是不聽!”
李蕩已經麻木了,立刻就順著瑞王的話說道:“是,那二十萬兩銀子,我都拿去賭了......”
瑞王也知道這理由找得離譜。
二十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錢,端午時太子殿下掌舵的那輛遊船也才花費了二十萬兩銀子。
但事已至此,唯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蕩兒身上,才能保住自身。
瑞王眯了眯眼,可若是再問下去,他真怕蕩兒這膽小性子就露餡了。
他略一沉吟,有了主意。
彎腰伸手抓起李蕩的衣領,迅速給他使了個眼神,隨即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逆子!”
李蕩會意,在瑞王鬆開他的那一刻,決絕地衝著大殿中的柱子狠狠撞了過去,嘴裡喊著:“爹!兒子不孝,沒臉再苟活於世!”
大殿中的眾人誰都沒想到,會忽然發生這一出,反應過來啊後趕緊七手八腳上前去攔。
唯有瑞王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就那麼眼睜睜地看到自己的兒子撞到頭破血流,才幾步衝過去,抱起李蕩的屍首,開始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