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戰場邊緣地帶,黎龘炸開,古青粉碎,縱然這片區域高手極少,但他們初登道祖領域,依舊遠不夠看。
戰場中隻剩下一個腐屍還在踉蹌著與敵對決,手持那口在短時間內換了數位主人的青銅棺,他滿臉淚水。
“我是一個廢物,成不了仙帝,連一個打十個都做不到,到現在都未殺夠十人,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子侄,那些故友,死在我麵前,我恨啊!”
腐屍長嚎,他眼看也不行了,因為所有絕頂道祖都盯上了他,向這邊趕來。
天外,最為可怕的能量波動浩蕩了萬古時空!
過去,現在,未來,都有光雨灑落,女帝在絢爛的光雨中,所向披靡,焚燒大道,與敵人玉石俱焚。
這一天,女帝白衣絕世,璀璨人間!
轟!
大破滅,一位詭異仙帝爆碎,化成灰燼,再也沒有出現。
“啊……”又一位仙帝淒厲的慘叫,在刺目的光雨中,灰飛煙滅。
接連兩位仙帝永寂,震撼人心,剩餘的三人看到女帝如此神勇,無敵世間,他們膽怯了,恐懼了,轉身逃走,躲進高原。
其實,女帝化成光,焚燒本源,化儘大道,自身也油儘燈枯,到了力竭的邊緣。
畢竟,她大戰多時,與殺不死的敵人血拚到現在消耗了太多,縱然如此,她也徹底擊斃三位仙帝,送他們永寂。
她在光雨中暗淡,光焰漸熄滅,即將徹底消散人間。
……
轟隆!
殘破大世界的地麵崩潰了,隱藏的地宮暴露了出來,那裡有一個巨大的傳送場域,可惜,開戰前始祖歎息時,一麵黑色的牆壁截斷了一切,連這裡的傳送場域都被破毀了,無人可離開。
詭異始祖推演儘一切,連地宮中的婦孺都不想放過。
地宮封印破碎,裡麵的婦孺殺了出來,有的人很強,縱為女子也到了絕頂道祖境,直接護著後人等向外殺。
“機會難得,道祖殺道祖,我族後人也儘出,去殺那些年輕人,去殺那些少年,一個都不要放過!”
高原儘頭,有冷漠的聲音傳出,號令詭異族群低境界的生靈去殺地宮中衝出來的婦孺、少年、青年等,在最後一戰中進行所謂的磨礪。
“殺!”
一刹那,大戰就到了最為淒烈的地步,諸天一方強者的道侶與後代等,直接麵對血與骨的悲壯。
他們無懼,父輩、祖輩都戰死了,他們豈能畏懼不前,縱然實力還不能與族中長輩比肩,但也不願弱了他們的名頭。
可是,大戰真的很殘酷,許多年輕人迅速的死去,許多女子也是血染青天。
“小兔子!”
腐屍大叫,自身在瓦解前拚卻性命衝向一個銀發女子,那女子被一道劍光洞穿,整個人都在湮滅。
腐屍怒吼,竭儘所能禁錮那將崩滅女子的形與神,顫抖著開口:“我終究還是沒有保住你!”
在最後一片刺目的光芒中,有帝兵鎮壓而向下,腐屍與太陰玉兔共同消散在天地間。
……
楚風離戰場很遙遠,他無法忍受那一幕幕的慘劇,看到婦孺皆在戰鬥,不斷倒下,血水染紅地麵,他雙目通紅,忍不住落淚。
“讓我去吧!”楚風顫抖著,要求去戰場。
一隻璀璨的蝶衝起,保護著婦孺,雙翼震動,周圍成片的敵人爆碎,但它最終卻也無力了,在逆衝向天時被帝兵震碎,那是曾經跟隨過荒天帝的皇蝶。
還有兩道身影,一個祭出一座接近帝兵的混沌塔,還有一人催動由許多塊世界石融合與祭煉成的翻天印,轟殺向敵人。
慘烈的搏殺,他們殺死與帶走了許多極其強大的敵人,但那兩人也殞落了,他們是昔日陪伴在荒天帝身邊的小塔與打神石脫去本體後化形的人身。
“妖妖!”
突然,楚風看到了妖妖,她被一群詭異生靈圍攻,即便她天賦驚古今,可是現在卻也很吃力,那些都是同層次的絕頂生物,都是活了漫長歲月的詭異族強者,在同境界中實力強大的恐怖。
最終,更是有一道可怕的光束飛來,洞穿妖妖,將她釘向大地,血水濺起,她的形體在碎滅……
“妖妖!”楚風目眥欲裂。
“你放開我!”他看到妖妖被進化層次更高的生靈釘殺,他全身都顫栗了,忍受不住,要求花粉路的女子讓他前往那片戰場。
可是,他的身體被定在這裡,無法前往。
同時間,楚風在人群中看到一閃而過的周曦,她也在那裡嗎?
很快,他確定那就是周曦,身在險境中。
他忍無可忍,衝著花粉路的女子低吼,最後又苦苦哀求,讓他去參戰。
“你可以說我不夠冷靜,不夠隱忍,但……這就是人性,如果看到那些與你血肉相連無比親近的人將死在麵前,還無動於衷,還能忍受,我還是人嗎?我縱然活下來,此生也不會原諒自己,我現在過去,或許還能有一成挽救他們的希望,我最起碼還能殺敵,我要送一些詭異生靈下地獄!”
楚風眼角都瞪裂了,焦急到身體不斷發抖。
“你去,隻能送死,一成希望中的一成都沒有,我已經無力給予你力量,也難以為你遮掩什麼,即將沉寂。”花粉路的女子平靜地告知。
楚風渾身都是血,胸膛劇烈起伏,道:“我背後的時代結束了,一代人都葬下去了,我認識的人都死了,前方剩下的隻是僅有的熟悉的人,一個時代,一個大世,徹底化成了血與骨,縱然我隻身獨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連荒與葉都不能掃平厄土,我將來又能如何,再強還能強過他們嗎?”
“你現在不能去,將來總有出手的機會!”花粉路女子拒絕。
在開口的同時,楚風發現,在那片戰場中有一個年輕的男子與他長的很像,簡直就是天尊領域的他。
那個年輕人是一個恒天尊,血戰八方,與詭異生靈中境界相仿的一群人在大戰,不斷殺敵。
楚風頓時心中一顫,那個年輕人……與他有血緣關係嗎?他這樣猜測,因為,周曦離開時有了身孕。
算一算時間,百餘年過去了,如果是他的孩子,這意味著其天賦極其強大,百餘年成就絕頂恒天尊,隨時能進混元領域中,世間罕見。
那個年輕人滿身是血,多處負傷,胸口插著一柄劍,讓楚風要窒息了,忍著心痛,對花粉路女子咆哮,讓他去戰場。
但他始終沒有被放開,最後,楚風淒涼地開口:“未來如何,我不知道。或許,你對我期望太高了,我可能走不到你所希望的境界領域中,我就是我啊,一個有血有肉,難以克製人性中柔軟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落難忍不住流淚,我隻是一個想拚掉性命去廝殺的普通人,我是血肉之軀的人,我不是魔,不是仙,沒有磨滅人心人性,你放開我,要去殺敵啊!我要去征戰,救我的孩子,失去他們,就算以後我能超脫,我能複仇,又有什麼意義?!我今天如果眼睜睜地看著妻兒死去,故人皆亡,又怎麼能超脫?這將是我心中永遠的黑暗區域,我將無法原諒自己!”
說到最後,楚風大吼與咆哮了起來。
戰場中,那個與楚風很像的青年滿身是血,身上更是早已出現幾個前後透亮的血洞,但他依舊縱橫於天地中,與詭異族群一群人在廝殺,帶走了天尊領域也不知道多少強敵,橫掃十方。
但厄土終究不是普通的地方,能夠棲居在裡麵的生物,怎能是凡俗?一樣有同級中的絕頂強者。
很快,那個年輕人就被包圍了,被重點針對,其中敵群中恒天尊就足足有八人,更有其他強者,一同圍獵他!
即使那個青年再強,也抵不住這麼多同級詭異生靈的合力戮殺,八杆戰矛先後刺穿了他,將他高高挑在了半空中,鮮血染紅那些凶兵!
那些都是弑魂戰矛,刺中就誅殺魂魄,是最為凶戾的一種誅魂兵器,一刹那,青年的臉色就蒼白下去,魂光暗淡。
“安兒!”
遠方,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周曦的身影出現,遍體都是血,在敵群中踉踉蹌蹌,向這邊殺來。
楚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沒有一點特色,可卻飽含了一位母親對他最好的祝福心願,希望平安長大,無災無劫無難。
可是現在,他卻如此的讓人心痛。
“啊……”這一刻,楚風的心都裂開了,整個人都要炸碎了,痛苦到了極點,那果然就是他的孩子。
“放開我,讓我過去!”楚風大吼,他不要將來,不要隱忍,他隻要現在,要去自己孩子的身邊,身為父親,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被人挑在半空中,血都要流儘了,魂光更是在熄滅。
“此去無生路,放開你的話,我便也無力了,將沉寂。”花粉路女子說道,提醒他此去隻能送死,卻救不了人。
“我不要遮掩,縱無生路,我也要殺過去,與他們同在,與他們共性命!獨自苟活人間有什麼意義?縱活萬古也灰暗,舉目茫茫無光彩!”
刹那,楚風能動了,他怒吼著劈開天地,直接殺了過去。
轟!
瞬間他就到了,將那挑著楚安的一群人全部震碎成血霧,他抱住了從半空中墜落下來的親子,顫抖而迅速地將那些長矛拔出。
可是,楚安卻雙目暗淡,魂光幾乎熄滅了。
在這最後關頭,他努力地睜開雙眼,虛弱中帶著驚容,滿嘴都是血,在痛苦中露出喜悅之色,艱難的傳出微弱的神識波動:“你是……我的父親!”
雖然生命無多,但是楚安依舊猜出楚風的身份,他們長的太像了,並且他看過父親的畫像,聽母親不止一次又一次講過他的過往。
“是,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楚風發瘋的為他續命,竭儘所能,為他注入生命本源,但是,已經太遲了。
“父親,我……終於見到你,可是……我要死了,你……保護……母親。”楚安艱難的傳出最微弱的神識波動,幾乎分辨不清了。
然後,他就不動了,神識寂滅,肉身也在瓦解,血流的到處都是,染紅楚風的身體。
“不!”楚風雙目淌下兩行血,像是受傷的野獸般嚎叫。
“我要你活著!”楚風雙手用力的抱住那瓦解的身體,可是卻什麼都留不住。
第一次相見,第一次父子相聚,第一次喊他父親,也是最後一次相見,最後一次相距,最後一次喊他父親……如此之殤,楚風瘋了!他滿眼儘是血色,整片天地都殷紅一片,再也沒有其他色彩。
“我的孩子!”他嘶吼著。
“安兒!”遠方,傳來更為淒厲的叫聲,周曦滿身是傷,從敵人中暫時殺出,披頭散發,踉踉蹌蹌向這邊闖,如杜鵑啼血,悲痛欲絕。
楚風聽到那刺痛心肺的淒叫聲,他眼前的血色退去了一些,抱著瓦解下去的殘軀,衝向周曦,沿途震碎成片的敵人。
“楚風哥哥!”
更遠處,還有一位女子,齊腰的銀發都染上了血,一臉的悲色,看著楚風與死去的楚安,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喃喃著,她是分彆三年的映曉曉。
哧!
一道刺目的刀光劃過這片戰場,周曦、映曉曉還有很多人的身體都被斬斷了,道祖出手,開始清理最後的戰場,此地沒剩多少人了,一切都將落幕了。
那最後淒豔的血光,永遠烙在楚風的心間,痛徹骨髓,他徹底絕望了,發瘋般衝向前去,他恨不得立刻殺儘所有的詭異生靈,誅滅世上所有的不祥生物,鑿穿高原祖地!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渴求力量,恨不得將那天地打穿,將那萬古時空破滅,血洗厄土,殺儘所有敵!
突然,轟的一聲,舉世共鳴,劇震,接著諸天都顫栗,無邊大道焚燒,璀璨光彩照耀古今。
天外,女帝即將熄滅的大道火光竟然猛烈的焚燒著,重新燦爛了起來,她那暗淡下去、模糊下去的身影竟然再現了出來,氣息磅礴無比,震動人間世外,大千宇宙,她沐浴大道火光,重新走了出來!
這一刻,女帝絕世風采照人間。
轟!
高原儘頭,探出一隻大手向著她劈去,結果女帝硬撼,直接將之打爆了!
接著,女帝周身散發無量光,灑落在殘破大世界中,將僅有的少數還活著的人傳送向未知之地,分散在不同世界,不同方位,趁始祖未至,她乾擾時光海,紊亂天機,最後又親手磨滅了一切痕跡。
轟隆!
五位始祖第一時間同時出現,殺了出來,他們意識到出大事了,女帝竟然晉階祭道領域中!
在絕望中,在絕境中,她焚燒掉了自身所有的本源,所有的大道,竟也……符合祭道真義。
縱然她常年在外廝殺,與詭異對抗,耽擱了部分修行時間,但多年的積累,她的道基依舊紮實而驚人,今天走到這一步,祭掉大道,超越在上,踏足更高領域中。
除卻詭異始祖外,古往今來沒有幾人走到過這一步,不超過一手之數!
許多人縱然積累足夠,如果沒有那種感悟,沒有那種契機,終仙帝一生也踏足不到這個層次中。
幾位始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女帝在這種絕境下,在這種無路可走的力竭血戰中,還能極儘升華,蛻變為道祖,這簡直不可想象。
在他們看來,想要祭道,需要準備很多年,並需要全力以赴,容不得外界乾擾,才有那麼一絲希望。
白衣女帝竟在這種境地下,打破神話,在與敵生死決戰中,抱了赴死的念頭,祭道成功!
即便是敵人,幾位道祖也神色複雜,不得不心中輕歎,這個女子驚才絕豔,睥睨萬古諸世。
“當年,也隻有荒曾在這種絕境下,直接猛烈而不可阻擋的突破,如今又多了一個你,著實驚豔古今未來!”
一位始祖低語,哪怕處在敵對立場,他們也頗有感觸。
“或許,還有那個葉,無聲間背著我等晉階祭道領域,一葉遮天,也不遑多讓。”另一位始祖開口。
然後,他們就一陣的後怕,若非這次在夢境中悸動,被驚醒了過來,他們的結局會很慘。
再給荒、葉、女帝一些時間,再過去一兩個紀元,多半就不是始祖儘出殺他們了,而是他們主動殺進高原中!
“你們不配提及他們兩人的名字!”女帝開口,滿頭青絲揚起,周身破碎的甲胄輕鳴,且被白霧籠罩,尤其是麵部更是模糊不清了。
同時,世外之地轟鳴,共振,許多兵器碎片以不可阻擋之勢出現在女帝的身邊。
化成數百塊碎片的雷池,徹底崩碎的大鼎,還有那折斷成很多截的荒劍,全都飛來,都圍繞著女帝旋轉。
在鏗鏘聲中,在燦爛的碎片碰撞間,雷池與大鼎的部分碎塊化成甲胄,覆蓋在女帝的身上,她披甲而立!
斷裂的荒劍化成戟刃,而剩餘的雷池碎片與大鼎碎塊則鑄成戟杆,女帝披甲,持長戟,屹立天地間!
她單手持長戟,遙指幾大始祖!
這震撼人心的一幕顯照在諸世,讓無數的生靈忍不住落淚,呐喊,心中升騰起希望,願女帝能殺儘諸敵!
鏘!
又是一聲顫音,雷池與大鼎最後的殘餘碎片化成一張麵具,與女帝昔日所戴青銅麵具一樣,帶著哀傷,淒涼的笑,掛著淚。
女帝年幼孤苦,從來都隻依靠自己,還是少女時,隻有十幾歲,便再未哭過,淚過,此後隻有一張青銅麵具上掛著淚痕相伴。
隻是,那張麵具已破碎,被她放下了,直到今天,她又重新戴上了一樣的麵具。
今日,女帝心中有傷,有悲。
幾位始祖倒吸冷氣,他們看到了什麼,那張麵具雖然淒傷,但也與夢境中有幾分相符,夢中那個人又哭又笑,有些癲狂,殺了他們中的一人!
他們怎能不膽寒?終究是沒有徹底改變曆史走向,最終會死去六位始祖嗎?!
一刹那,他們心中悸動,後背冒出刺骨的寒意,幾位始祖驚悚,竟覺得有種宿命感,有些事想逃都逃不掉嗎?無法跨越過去。
“露出你的真容,讓我等仔細一看!”一位始祖說道,想與夢境中那模糊的景象對應起來,從而窺探到更多的端倪,想再次改變曆史走向。
“我生於燦爛,死亦化光去,你們沒資格直視我容顏!”女帝清冷的開口,一縷青絲揚起,手持長戟,向前逼去。
不由自主,幾位始祖退後了一步,他們擔心夢境成真,有些事映照進現實中,會有第六位始祖被殺,而誰也不願成為那最後死去的人。
此時此刻,女帝披甲持戟前行,宛若這個領域不可匹敵的戰神,雖為一女子,卻也無比的霸氣,風采絕世,璀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