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無數帶毒的水蛭在傷口處吸吮,全身的血液都朝那個方向流去,當初被一根鋼筋紮穿腹部他都維持了硬漢的形象,這會兒卻慘叫出聲痛彎了腰。
“畸變型多頭絨泡綠菌——”霍延己臉色驟變,厲聲道,“收起豚雷,點火!”
被這麼一吼,科林立刻想起了這個隻在科普書裡見過的汙染物,他不顧已經爬到腰上的綠菌,從包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玻璃管猛砸地麵,火光衝天而起。
不稍兩秒,這些想要困住他們的黏菌群如臨大敵一般褪散,但火勢更快,不分敵我的燒起來。
傭兵們尚且可以想辦法滅火,而綠菌卻隻能被燒成空氣,連灰燼都沒有。
鋼門被綠菌牽連,開啟得十分緩慢,霍延透過狹窄門縫一眼捕捉到泡在綠菌群裡的桑覺。
他側身擠過去,大步向前,彎下腰同時拔出卡在腿上的長匕首,寒光一閃,綠菌群被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眼看它們就要愈合,霍延己卻比它們更快一步,像從蟬蛹剝出蝴蝶一樣剝出桑覺,穩穩摟住。
雙腿陷入其中,霍延己臉色不變,等了不到幾秒,火勢就蔓延過來,黏菌群頓時如潮水一般散去。
霍延己順勢跳上鋼門後的工作平台,懷裡的桑覺輕到霍延己一隻手就能托住,滾燙的臉頰貼著他肩膀,應該是憋得太久,有些窒息。
科林突然吼道:“後退!所有人後退!”
霍延己立刻想到了什麼,聞言不僅沒後退,還帶著桑覺往前撲去——
“轟隆!!”
巨大的響聲炸在所有人耳邊,一顆豚雷被火引爆了。
厚重的鋼門直接被炸殘了,一塊鐵皮要掉不掉地掛在半邊門上,後麵的人全被巨大的波浪掀翻在地。
他們捂住耳朵,耳膜嗡嗡作響,半天都沒爬起來。
身下的桑覺依然沒什麼反應,霍延己摘掉桑覺的防護罩,又貼了貼他的脈搏,隨後毫不猶豫地托起桑覺,以半圈半抱的姿勢雙手交叉,頂在桑覺雙肩胛骨下側位置。
科林狼狽地爬起來,踉踉蹌蹌來到霍延己身後,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楚:“沒呼吸了?”
霍延己沒說話,又是狠狠一頂。
“——咳咳!”
消化好不是桑覺吹的,幾個小時前吃的東西已經消化得一乾二淨,桑覺差點被頂得吐出黃水。
他嘀咕了句:“王子……”
因為耳鳴,霍延己沒聽清。
他讓桑覺坐在地上,開始檢查他身上的傷口,萬幸其他擦傷都愈合了,隻有脖子仍有傷勢,但之前桑覺裹得很緊,繃帶又是類似創可貼的防水款,這才阻止了綠菌的汙染。
被綠菌感染失序的速度很快,特征也很明顯,那些綠菌會像蜘蛛網一樣在皮膚層下蔓延侵略。
——比如後麵那個傭兵。
霍延己拿回之前給了桑覺的槍,對準了感染者腦袋。
“長官——”
等會兒有很多地方要用到傭兵隊,科林怕直接殺死這個傭兵會影響到其他人的情緒,可長官兩個字剛說出口,子彈已經穿膛而出。
槍聲一響,所有人都靜了,耳邊的嗡嗡頓時消失,清醒得很。
感染的傭兵緩緩倒下,霍延己沒有收槍,移動的槍口又對準了一名監管者。
這人臉色一白:“我,我沒被感染……”
科林麵帶怒意:“你沒收的那顆豚雷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
監管者臉色一白,囁嚅半天說不出勸解的話,剛剛他被那個感染傭兵的慘叫聲嚇住了,第一反應就是先解決纏上自己的黏菌,怕自己也變成那個樣子,根本沒聽到霍延己那句收起豚雷。
“廢物!”霍延己臉色冰冷,“但凡剛剛有一個被炸死的人,你都得為他陪葬。”
監管者猛鬆了口氣——萬幸,目前隻有一個傷亡,被霍延己擊斃的感染者。
隻是出去後,他恐怕免不了懲處。
傭兵們本該傷心或憤怒的。
但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霍延己的氣場與威嚴,反而有些唬住了。
多數時候,霍延己的氣場都很收斂,雖然冷淡,但瞧著並不冷血殘忍,容易給人一種他好像也能友好相處的錯覺。
“屍體拖進補給屋,其他人繼續前進。”
綠菌群以血肉為生,人類屍體就是它們最愛的養料。
“是!”
霍延己拉起站不穩的桑覺,通訊器突然滴滴兩聲,他按下接聽,耳返傳出滋滋的電流聲,衛藍的聲音若即若離。
“城內戰況混亂……聲波裝置滋…破壞,飛禽類汙染物過萬數……無地麵滋滋……全力反擊……”
“收到。”霍延己說,“以居民安全為第一優先,不要對感染者留情。”
衛藍道:“是。”
通訊斷了。
桑覺亦步亦趨地跟著霍延己,捏著他衣角不放。
科林注意到了,雖然覺得還是低調點好,萬一這兩人的事被廣而告之,可能會引來一些麻煩,比如肯定會有人認為桑覺空有皮囊沒有實力,軍隊中將不應該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
最高議庭保不齊還會以此轄製霍延己做一些不愉快的決定,還有,霍延己在監管者最高執行官這個位置做了十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桑覺淹死……
嘖,喜歡長官也太慘了吧。
不過科林也能理解,桑覺剛死裡逃生,黏人點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
要是他的雌性這樣黏他,他心都得化掉。
嗯?他為什麼要說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