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不要給任何人開門。”
“好……”桑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隻聽到通訊器那頭張瑉副官對霍延己說,“出事了,與您和桑覺有關”。
腦海中的007忽然道:“現在城內都在傳言您是畸變者,流言傳播速度很快,應是有人帶動。”
“我是畸變者怎麼了……”
還沒說完桑覺就反應過來,在外人眼中,他是霍延己的小情人。
而即便《黎明》真相被戳開,畸變者與普通人之間也依舊存在一道巨大的溝壑,他們不能在一起,感染風險太高。
且在當局,普通人與畸變者已被完全分裂,霍延己的位置又實在微妙——
監管者組織是加害畸變者近百年的幫凶,而霍延己監管者最高執行官。
即便知道他反對黎明計劃,畸變者也依舊很難轉變內心的憎恨。
而普通人目前雖然十分擁護霍延己,可他的伴侶怎麼能是個畸變者?一個隨時可能失序死亡的畸變者,一個被憤怒與仇恨充盈的畸變者?
和畸變者在一起的霍延己,會全心全意地保護他們,沒有偏頗嗎?
007透過城內各處的監控窺伺著居民的反應,道:“有一部分普通人認為您是故意接近霍中將,想通過感染殺死他,讓畸變者群體獲得主要權利。”
“?”
小惡龍頭頂三個問號。
但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最高議庭即將下馬,軍隊多數高位者都是畸變者,唯有霍延己作為一個普通人,握著至高權利。
雖說再強的畸變者也擋不過子彈,可假設霍延己一死,畸變者全體都發起攻勢,普通人類的消亡不過是時間問題。
要麼失序死亡,要麼被感染同化。
007道:“但這種假設需要有高位畸變者引領,才能達到顛覆的局麵。而霍將眠上將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其他畸變者高層品行正常,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該假設不過是杞人憂天。
可深陷混亂與恐懼中心的人們不會了解這些。
桑覺不滿:“我才不會殺己己,最多弄殘廢。”
007道:“對於人類來說,真正喜歡對方,是不舍得傷害對方的,哪怕是不危急生命的傷害。”
“可是這能讓己己和我回母星,他就是我的了。”桑覺氣悶,“你覺得我不是真心喜歡己己?”
“這隻有您自己清楚。”007道。
桑覺也不清楚。
他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標準是什麼樣子的,也沒有見過。
也許他該請教一下霍將眠或科林。
如果博士在就更好了,博士肯定會給出標準答案。
外麵響起嘈雜的喧囂聲,這一片高樓住得都是位高權重者,為保障安全,普通人無法自由出入。
桑覺雖然沒看到聚集的畸變者,卻聽到他們的高聲呐喊從幾條街外傳來:“劊子手去死!”
“解散監管者組織!!”
同樣不乏普通人要求霍延己作為高位者,應當嚴於律己,保全自己的安全,與桑覺這個畸變者割席。
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桑覺被塑造成“彆有用心”的形象,應該被驅逐。
兩波人馬撞到一起,對立相視,皆對彼此充滿攻擊性。
當前,不會有哪個普通人同意解散監管者組織,即便知道監管者的存在就是在往畸變者的傷疤上撒鹽。
可對於惶恐不安的他們來說,
監管者就是保護傘,霍延己是救命稻草。
除了霍延己,基本不可能有人能製衡陷入集體憤怒之中的畸變者了。
而畸變者同樣對他們汙蔑桑覺感到憤怒,準確來說,是對普通人汙蔑畸變者感到憤怒。
近百年來,畸變者就一直頂著危險、怪物的名頭,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離他們遠點,小心被感染”這種話。
雖然這是事實,但卻更讓他們難以自控。
他們是在謊言中、被‘自願’地變成了怪物,卻還要在真相公開後更遭受排斥與異樣的眼光。
被欺騙與拋棄的怒火幾乎能將他們淹沒。
桑覺站在十一層的陽台上,看著這座隻剩紛亂的安全區,抿唇道:“我不喜歡這些人類。”
他在母星研究所長大,接觸到的都是執著單純的研究員。一開始因為他不是人,大家一開始都有些怕他,但經過相處後都對他不錯。
桑覺便以為人類都是這樣的。
就算是對他很壞的米莉博士,也算是事出有因——
長大後桑覺就慢慢理解了,對於人類來說,在確定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第二天卻看到孩子完好無損地出現,還脆生生地叫自己媽媽,是多麼毛骨悚然的一件事。
可這顆星球的人類不一樣,他們的壞與憤怒很多時候都是自私自利的結果,沒有自己的腦子,完全被他人掌控思想。
很可怕,也很討厭。
也許是因為他沒有人類的思維,所以無法理解這些複雜的矛盾。
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桑覺轉身去了門口,鼻子動了動。
不是他喜歡的人類。也不是己己。
桑覺站在門後,一動不動地盯著。
他計算了下,霍延己在城門口,到這裡至少要一個小時。
所以如果這一個小時內有人破門而入,他應該怎麼處理呢?
桑覺自言自語道:“全殺掉的話,己己會生氣嗎?”
不過外麵的人還算禮貌,沒有破門而入。
桑覺聞過他的味道,仔細回憶地想了想——似乎上次《黎明》計劃曝光,霍延己參加的那場會議人員之一。
是個畸變者,味道不臭。
可桑覺已經長了記性,不能完全依靠氣息的好壞來判斷這個人類是否有害。
對方又“叩叩”兩聲,道:“桑覺,如果你在裡麵,請打開門和我走一趟。”
桑覺沒吭聲。
身後的尾巴一甩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