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覺:“你怎麼不說話了?”
科林為自己默哀兩秒:“下次我們再聊什麼,你能不能彆和長官說我講的?”
“說謊不好。”桑覺想了想道,“而且我的朋友不多,中將那麼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科林深吸口氣:“為了我的性命著想,我們以後還是少通話,少見麵。”
桑覺秒答:“好吧。”
科林:“……”
答應得可真爽快,他這個朋友果然一點都不重要。
研究所很快到了,兩人就要分道揚鑣,科林來這裡與任務相關,他隻想趕緊搞定離開,一點不想和中將碰麵。
他還不想死。
桑覺一個人前往了電梯,霍延己前幾天就把通行卡給他了,畢竟霍延己刷臉就好,他才需要卡。
由於提前聯係過希爾,桑覺一到三樓就看到了那頭金色長發。
他主動道:“好久不見,希爾。”
“好久不見。”穿著白大褂的希爾溫和一笑,“最近怎麼樣?”
桑覺想了想:“還不錯,我追到自己的雌……老婆了。”
希爾挑了下秀氣的眉毛:“老婆?霍中將嗎?”
桑覺點頭:“是的。”
“真厲害。”希爾輕笑,“卡爾先生的屍體在這邊。”
研究所裡總是感覺冷冰冰的,桑覺看到了之前那株忘憂蔓。
它長大了,也換了個更大的容器,足足有一個小型實驗室那麼大,深綠色的藤蔓占據了整個玻璃艙,交纏、蠕動。
桑覺下意識往左邊挪動,離它遠點。
然而還是晚了,感覺到想要的氣息,數不清的藤蔓枝條突然開始擺動,敲擊桑覺所在的這一麵玻璃艙,發出悶悶的“咣當”聲。
玻璃艙很結實,沒有絲毫晃蕩,甚至隔絕了大多數雜音。
希爾眸色微動:“彆怕,它出不來。現在已經是成年形態了,等幼株忘憂蔓長成,它就會被抹殺。”
桑覺問:“為什麼?”
希爾道:“忘憂蔓最大形態可以達到一個廣場那麼大,隻是在實驗室沒有足夠的營養輸送給它,所以長得比較慢。”
桑覺懂了,研究所沒有更大的空間裝它了。
老卡爾在更裡麵的實驗室,進去要先消除汙染,且要裝上隔離服。
希爾走在前麵,白大褂兩角隨著走路姿勢擺動,讓桑覺有點出神……真的很像安婭博士。
六歲那年,身體恢複好的桑覺被安婭博士帶在身邊,怎麼都不肯一個人待著,硬要跟在身邊,還不樂意變回人形。
每次一說這個,小惡龍就會不高興地低吼。
他執拗地跟在安婭博士身邊,怕撞倒實驗用品,就收起龍翼,模仿人類用兩隻腳走路,前爪縮在胸.前,如閃電一樣的犄角往後延伸。
小小一隻,雖然很重,卻隻有博士的腰高。
光是跟著博士桑覺還不滿足,還得咬住博士的白大褂一角。牙太鋒利,很快就把白大褂磨出兩個煙頭燙了似的洞洞。
安婭博士走到哪,他就叼著衣角跟到哪。
像個小尾巴,又像保鏢。
不過隻有那一年,後來願意變回人形後,桑覺就沒這麼習慣了,隻是偶爾想要陪伴的時候,會跑去找安婭博士,用手抓住白大褂一角,也不說自己想要什麼,就靜靜地盯著人。
小惡龍也不是最初就這麼直白的。
是博士教他,想要什麼就要說,不開心了不
要憋著,要學會表達。
而那件被叼住兩個洞洞的白大褂,博士也一直穿在身上,一直到桑覺成年的十八歲分彆之際,都沒有扔掉過。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桑覺不是常規生物,沒有成年與幼年的差彆,但博士還是給他辦了個簡單的成年禮。
博士的眼神很傷感,卻笑著說:“我們的小惡龍長大了……”
那時桑覺不太理解,隻單純地以為博士是因為他長大而傷感。因為在人類社會中,子女成年後往往都會離開父母身邊,去遠方拚搏。
所以他懵懵懂懂地對博士說:“我會永遠留在您身邊的,如果您不喜歡我長大,我可以不長大。”
可所有人都會長大,哪怕肉|體停留在原點,心靈也會隨著時間的錘煉變化。
而如今桑覺已然明白,那時博士傷感,是因為決定要送他離開了。
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捕捉希爾那搖擺的白大褂衣角,卻在伸到一半時縮了回去。
希爾注意到他的動作,溫和道:“怎麼了?”
桑覺抿唇,搖搖頭,不吭聲。
老卡爾在培養器具裡,周身都被米色的靈芝占領,菌蓋層層疊疊,把老卡爾遮得嚴嚴實實。
屍體骨肉已經被吸食感覺了,隻能透過蘑菇縫看到一些骨骼脈絡。
桑覺疑惑道:“它的根長在哪?”
“這類靈芝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根係。”希爾解釋道,“它由子實體與菌絲體組成,很多人覺得菌托就是它的‘根’,但其實並不是,骸骨上。”
小惡龍沒太聽懂,雖然他也算是有一個菌係的身體……不過還沒用過,因為感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