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覺很久沒出聲。
如果是以前,桑覺會對霍延己說“你不要難過。”
可如今小惡龍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經曆過了失去博士的感覺。這種難過並不會因為旁人的說辭減緩,就像鈍鈍的刀子抹在脖子上,不會死,但很疼,會一直疼。
突然被摸脖子的霍延己低了下頭,對上一雙幽黑又圓的眼睛。
“……嗯?”
“把刀子拿走。”
雖然霍延己很通龍性,但他畢竟是個人,這會兒著實沒有沒能接上話。
可能是覺得手不夠,桑覺還湊過來,咬住喉結,然後整個人就跟被定身了似的一動不動,過了會兒,還把尾巴放了出來,蕩在水裡。
霍延己頸側的青筋跳了跳,語氣還是很淡:“要破了。”
桑覺舔了舔。
忘記一件難過的事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去做一件快樂的事。
哪怕隻是短暫忘記,也足夠有效。
他們都有想短暫忘記的事。
可桑覺沒想這樣忘記。
“為、為什麼……”桑覺坐在霍延己胯處,睜大眼睛,“我不會。”
霍延己抓住桑覺懵圈的手,淡道:“要善於學習。”
桑覺:“……?”
桑覺的眼黑部分要比旁人多很多,因為在疑惑或者無意識撒嬌的時候睜大眼睛,就顯得又黑又圓,有種小動物般的純真可愛。
某容易犯錯的東西又大了一圈,霍延己教道:“很簡單,起來,再坐下就好。”
桑覺盯著他:“……”
霍延己道:“累了,今天不想動。”
“……”身後的尾巴甩了甩。
“嗯?”霍延己發出一聲氣音。
“……你不要撒嬌。”桑覺移開視線。
霍延己控製不住地溢出一絲帶笑的氣音。
在龍眼裡,這是撒嬌?
霍延己也不教了,將桑覺摟進懷裡,就著連接的姿勢抱了會兒。
桑覺扭了扭:“癢。”
“……”霍延己幫忙止了下癢,就在桑覺開始哼哼的時候,又突然停下,好整以暇,“自己來。”
“……臭老婆。”
“洗澡呢,哪臭?”
“臭!”
……
如果當初沒有相遇,如果安婭博士沒有把桑覺送到未來……哪霍延己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會是多麼的枯燥?
是像那些犧牲的幸存者一樣夭折在某一次任務裡,還是每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獨自坐在高位上,最後孑然一身地死掉?
這一覺從中午睡到了晚上,期間還叫人來弄了下衛生。
房間裡沒讓人進來,桑覺醒的時候是側趴在床上的,一睜眼就看見霍延己背對他站在窗邊,逆著光清掃窗台的灰塵。
“下午不是來人了?”桑覺太累了,就沒有睜眼,但他聽到聲音了。
“你跟著八爪魚似的抓著我,一會兒說不想動了,一會兒要我來,一會兒說還想弄,我怎麼讓人進來?”
桑覺:“……”
白皙的皮膚上全是痕跡,臉上還有一道不知道是被咬的還是揉出來的紅印。
他暗哼一聲,拉過被子,整張臉蒙了進去。
“叮——”
樓下傳來了門鈴聲,霍延己下去了一分鐘,端上來一份晚餐。
“起來,吃飯。”
“哦。”
“衣服穿上再吃。”
“……哦。”
菜擺了小一桌,五菜一湯,對於普通人來說著實有些奢侈,好在不論是霍
延己還是桑覺都負擔得起。
桑覺是真的能吃,消化還很快,之前用來磨喉結的小獠牙,正慢慢咀嚼著難咬的美食。
但通常不論多久,霍延己都會耐心陪桑覺吃完,或聊天,或一語不發,今天也一樣。
“我等會兒可以去外麵嗎?”
“做什麼?”
“去看看我的店。”桑覺說,“順便買一塊好的碑。”
他還記得要給博士做墓碑的事。
最好做兩塊,一塊放在莊園裡,供萬人敬仰,一塊放在飛行器裡,想念博士的時候,就抱住睡覺。
桑覺想的很好,但是……
霍延己道:“城裡沒有墓碑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