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屍身限製了他的靈魂,他早就化成厲鬼到皇宮找景染索命了。
他想,屍身注定會遭野狗撕咬,卻在司清嶽死的第四天,被人收殮。
他與她素味平生,直至安然入土,方知她的姓名??鄒恒。
許是鄒恒為自己立了塚,那之後,司清嶽可以飄在鄒恒的左右,也隻能飄在她左右。
他眼見鄒恒不停為母親冤情奔走,也見她人微言輕受儘冷眼,更知曉她被多少人苦口婆心的勸說,不要犯傻。
畢竟,母親是被女帝下旨誅殺滿門的罪人。誰會傻到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跟女帝叫板?
可鄒恒就是那麼傻,明白憑自己實力平反無門,便拓印下無數份母親所受冤情,扔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鬨的滿城風雨,人儘皆知。
景染終是抵不住四起的流言,還了母親清白。
可鄒恒卻遭景染嫉恨,短短數日後蒙以冤屈,處以極刑。
她明明是個連手指割破層皮都會蹙眉的人,如何能承受極刑的痛楚?
行刑那日,京城下了好大的雨,司清嶽好想替她受過,卻連鄒恒的身體都觸摸不到。一次次橫穿她的軀體,眼睜睜的看著鄒恒的鮮血血流成河,染儘長街。
司清嶽痛哭不止,他咒罵天地不公,蒼天無眼,哀聲伴著雷鳴的霹靂降落在他的身上。
他登時感覺眼前發黑,耳中嗡鳴,胸腔感受到了十足的壓迫,手與腳亦是軟綿無力,隻能任由身體不停地下墜,墜入更黑暗、更寒冷的深處。
原來入黃泉是這般滋味。
不太好受。
司清嶽不甘心就此離去,好像再看她一眼,哪怕一眼。
許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求,意識恍惚之際,他真的又看到了那張眉目清秀、淡若清風的臉。
鄒恒逆光破浪而來,那一刻,司清嶽隻覺心口熾熱,死寂了多日的心仿佛再次跳動了起來……於是他拚儘全力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想要將她一同拖出這個無儘的黑暗中。
不痛了……鄒恒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