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其實不覺得沈曦能力不濟。
當年他們這一代弟子裡,唯有沈曦天資過人,能耐上佳,連她也隻能用天道酬勤來追趕。
隻是沈曦接任掌教的確太快太倉促了。
他的修為境界尚未達到讓眾人信服的地步,他就像風雨飄搖的多事之秋被推出來修補漏頂房屋的泥瓦匠,尤其在麵對一個完全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時,縱然能力再強,也難免顧此失彼。
而這一切,又要追溯到涉雲真人的死,追溯到謝長安被逐出師門的罪過。
“糟了!”
“罪魁禍首”就站在張繁弱麵前,他卻絲毫沒有將其繩之於法的念頭,反倒突然一拍腦門。
“照你這麼說,他們隻怕眼下就要對大師兄動手!”
謝長安:“去找他們。”
張繁弱苦著臉:“可我出不去啊,四周都有法界!”
重明峰四周,若有似無的銀練環繞漂浮。
那是沈曦以劍心境圓滿隨手布下的結界,自然不是張繁弱這個修為能破解的。
謝長安心念一動,留天劍旋即現身,斬向銀練符光!
劍光過處,寒影遊龍,霸道強橫,卻又轉瞬即逝,幾無回轉之地。
符法結界霎時破碎,甚至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張繁弱張口結舌。
“你、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下文。
能一劍斬斷沈曦布下的結界,修為必然也與沈曦不相上下。
他完全想不明白這幾年謝長安到底去了哪裡,又遇見什麼人,什麼事,有了什麼機緣,為何短短幾載,修為就突飛猛進到如此地步。
正所謂欲達人所不能達之事,必經他人不能受之苦,鍛骨伐筋,勞神煉魂。
思及此,張繁弱的心忽然就微微揪痛,不由自主輕輕歎出一口氣。
他聽說謝長安修仙之前,已然嘗遍世間艱險,卻未曾想過在那之後,她亦在走著常人未曾去走的路。
一步一步,方有今日。
謝長安聽見了,頭也不回:“彆長籲短歎了,有那工夫留著待會兒使。”
赤霜山大亂在即,諸事紛繁,水隻怕遠比他們想的還要更深。
張繁弱有點委屈,心說人也變凶了。
但他果然不敢再說什麼,趕緊跟上去。
……
沈曦冷冷望著麵前的幾個人。
“你們要做什麼?”
徐臻:“大師兄,你累了,不如先歇息一陣,待方師叔回來再作定論。”
沈曦:“逼宮就逼宮,還說得那麼好聽,我讓出掌教之位,你們卻有三個人,誰來坐?”
徐臻:“我們三人會商量著來的。”
曹隨:“大師兄,你誤會了,我們隻是不讚同你一意孤行想要封山。如今行凶者尚未水落石出,對方既能無視護山大陣來去自如,即便封山也無濟於事,反倒將本門弟子困於其中,真遇到危險則無法離開,豈非困己而不困人?”
沈曦卻道:“凶手下落,我已有成算。”
眾人麵麵相覷。
劉琦:“誰?”
沈曦:“就在我們之中。”
劉琦驚疑不定:“這是何意?!”
徐臻搖搖頭:“大師兄,你現在再來挑撥我們又有何用?你近來性情大變,行事乖戾,我們早就疑心你被妖邪所害,隻想先弄個明白。若你是清白的,我與曹師弟他們事後自然會負荊請罪,此不得已而為之,都是為了赤霜山。”
沈曦:“我若不肯從呢?”
曹隨聽他們三言兩語,心裡也已漸漸讚同徐臻的說法,認為沈曦極有可能是被什麼妖邪附體了,想道此事宜速戰速決,若不快刀斬亂麻,還不定會生出什麼變故。
他二話不說,當即請出斷生死劍。
劍光熠熠如星輝降臨,劍意更是排山倒海碾壓而來。
此劍專克赤霜山弟子,哪怕修為再高,在這把法劍麵前依舊能感覺到隱隱被壓製之意,更不必說在場幾人還未達劍仙境。
此劍一出,眾人齊齊色變,都有瞬間的呼吸凝滯。
沈曦冷笑一聲,臉上壓根未見驚詫震怒,似乎早有所料。
他翻手即握住自己的源清劍,先發製人,朝斷生死劍斬過去!
一劍開天,憑空裂氣。
近處山勢嗡然作響,震動落石,直接驚動了大半個門派的人。
普通弟子紛紛聞訊循聲而去,大驚失色。
“發生什麼事了?!”
“我怎麼聽見劍氣的動靜?有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