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爺子,現在也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們老板你也看到了,他是一個實力強大的異能者,既然他都說是大麻煩,那絕對……”
李誌忠看著趙傳宏,又再次勸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很感激。”
趙傳宏不等李誌忠說完,就揮手製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反而神情很是認真道,“隻是李老弟,我們梁溪城的商隊,不是那種隻為了賺取資源和利益,就罔顧一切的人。
梁溪城,我不知道你曾經有沒有聽說過,但我可以告訴你,當初我們創建這支商隊,並且冒著無數的風險,死了上千人蹚出來商路和與各種怪物交手的經驗,絕不是簡簡單單為了梁溪城的人活下去。而是……”
說到這,趙傳宏微微頓了下,目光不自覺的瞥過身後的李九北以及其他商隊的人。
這些人在趙傳宏望過來的目光下,不自覺的就站直了身體,似乎身上迸發出了某種過去李誌忠從未見到的東西。
“而是啊,我們是為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能夠更好的活下去。”
趙傳宏的聲音跟著響起。
“現在有很多人已經遺忘了曾經我們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他們隻會為了一點食物和水源爭搶,隻顧著在自己的小小地盤裡,稱王稱霸,壓榨同類,這是不應該的。
我們都是人,不是一個個體,而是一個整體。
我們是團結起來,從部族到國家,到整個人類命運共同體,一起對抗危險,對抗天災。
現在還能夠活著的人,都應該要感謝曾經許許多多人類的抗爭與付出,在很多地方很多你們看不到的角落,是許多人放棄了自身的生命,才能夠在這個末日的世界裡,為所有人掙得了這一線生機。”
在趙傳宏認真說起這番話後,李誌忠、龔悅還有從車上下來的方茂和賈古,不自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他們每個人都各有經曆,見多了爾虞我詐,爭奪搶掠,幾乎很少,或者從來沒有人從這個角度去看過問題。
眾人裡也就隻有年長一些的李誌忠,曾經在看到楊越的魔植能力後,心中油然迸發出了一些想法。
但這些想法,他自己偶爾也覺得“空而大”,但到底與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不相違背,所以還是願意見到更好的一麵。
至於說其他人,像方茂和賈古這樣的,基本上在腦海裡就沒有過這樣的概念。
方茂能夠對那七名“生育者”有憐憫之心,已經可以說是她內心少有的被觸動到的,像賈古這樣的,一直見到的都是各種欺壓,淩虐,他的腦海裡所思所想,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反而在趙傳宏說起這番話後,倪娜這個屬於“生育者”之一的靚麗女子,眼神微微放光。
有些話對於某些人沒有任何觸動,但有些話對於一部分人卻能夠讓她心生很多感慨。
就像此刻那些光頭白皮膚的戰犬少年,對於趙傳宏所說的內容,完全是一片茫然,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這是戰犬少年們的成長經曆導致的結果,戰犬少年雖不是說全部都是災變後出生,但他們出生前後其實世界就已陷入混亂,在他們的整個成長過程是嚴重缺失教育和引導的。
到了後麵所知道的完全就是按照不死王的要求去做。
他們之中那些真正聰明點、有見識一些的,要麼早就被不死王以各種手段安排到了其他地方,要麼就如同之前的白七和黑三十五那幾個,平日裡都是偽裝隱藏得很好,根本不會展露什麼出來。
“所以……”
場中,趙傳宏的話依舊還在繼續,隻是已經說到了最後,一雙眼睛望向了李誌忠,說道,“李老弟,這個時候我們是不能走的。”
“趙老先生——”
李誌忠聽完了趙傳宏的話,內心多少也有些觸動。
最後這一句,更是讓他有些感動。
這支來自梁溪城的商隊,他是第一次遇見,但過去他和妻子龔悅是曾經聽說過梁溪城這個地方的。
據說那裡算是現今人類幸存者營地裡最有秩序和適合生活居住的地方。
一方麵是梁溪城的水源充足,又有一大片的耕地,自然環境比較理想。
在現在這個時代,其他的東西沒有一件能夠比得上水源和耕地,或者說糧食。
另外那就是梁溪城的秩序,相比較而言比較接近上一世國家的治理水平。雖然有一些規矩法律,較為嚴苛,但也正是這樣的規矩和法律,讓梁溪城有相對的公平可言。
這對於很多末日生存的幸存者來說,這就已經是最重要的東西。
當然,這個具體是不是確實這麼好,也沒辦法確切去說。
這個世界太大,很多時候也完全難以計量。
但大概周遭幾千裡範圍區域內,梁溪城的名聲一直有在不少幸存者口中流傳。
隻是,趙傳宏這麼提出,李誌忠還是沒辦法一下給答應了下來,又繼續開口道:“老板希望你們離開也是想保證你們的安全……”
“李老弟——”
趙傳宏輕輕拍了拍李誌忠的肩膀,打斷了他繼續說下去,又笑著道,“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們離開是好心,但你看看我們梁溪城的商隊,可不是什麼普通人,我們呢都是有自保之力的,反而要是真遇上什麼麻煩,我們還能幫襯一二。”
“可是……”李誌忠眉頭蹙起,還想再說點什麼。
換做其他人,其實他不會如此為難。
隻是趙傳宏方才的一番話,大義凜然,頗為打動他的內心,一時倒是讓內心有些起了漣漪,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們商隊的人,會照顧好自身的。”趙傳宏又笑著說了一句,看著李誌忠為難的模樣,又道,“你看現在也是夜晚,我們的駱駝晚間是要休息的,若是這個時候遠走,反而可能會遭遇到其他一些危險。在綠洲這邊可能還好一點。”
這話倒是不假。
李誌忠聽完一時也不知該再說點什麼。
嘩啦——
嘩啦——
就在這時,忽然有雜亂無比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那聲音最初聽見的時候還不太真切,有幾分在室內聽到室外樹葉被風吹動一樣。
但慢慢的這些嘩嘩的聲音就變得真切起來,但其實這聲音也不是單純的什麼嘩嘩聲,反而是混雜了其他各種古怪的聲音弄得很是雜亂無比。
似乎有嘶吼,也有哀嚎,有男聲在呼喊,有女聲在啜泣。
總之,這些聲音雜亂無比,交織在一起,聽得格外亂糟糟的,又帶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氣息。
戰車前的眾人,在這一刻突然就沒有說話,所有人仿佛都陷入到某種被籠罩的氛圍當中。
這種感覺很奇特,但人某些時候又和動物一般,對於危險的感知是十分敏銳的。
這種巨大的危險在步步逼近的感受,哪怕眾人並不知曉是什麼,但也依舊會很敏感的感知到。
“這是……?”
好一陣,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李誌忠,猛然打了一個突,似有些回過神來。
“小悅,帶阿圓回車上去。”
第一時間,李誌忠就讓妻子龔悅帶著女兒李圓上車。
隻是,龔悅並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拉住李圓的右臂,目光依舊望著遠處。
“來了,來了,它們來了,它們來了……”
被李圓懷抱著的烏鴉吉祥,這時候卻是不再像之前那樣縮在她懷裡瑟瑟發抖,反而撲棱棱的扇動著翅膀,一下飛到了高空。
仿佛,它也覺得停留在原地並不是特彆安全,隻有飛上天空才能安心。
“有東西,有東西過來了。”
一直在後麵沒有說話的方茂,這時也是突然上前幾步,望著西麵的夜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