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渾身濕透,宋德生也嚇得冷汗淋漓。
宋德生小心翼翼拿眼睛去瞅溏子溝後頭,還心有餘悸:“李哥,咱們剛才是不是差點被虎大王舔腦門子了?”
那可不就是麼,而且還是四頭大老虎。母老虎領著三頭子女送上深情一吻。
李居安回頭對獸醫老張說道:“你們牧場能不知道這回事兒?”
獸醫老張還想糊弄過去,保衛科老趙是個實誠人,實話實說:“咱們要是直說有那麼多頭老虎,也妹有獵人敢接打老虎這活兒啊。可不扭頭就跑麼。”
李居安現在就想扭頭跑,他滿臉怒容,罵道:“6頭就6頭,要真是六頭咱也不是這價錢去接。彆說1100塊錢,就說再翻倍,就咱們幾個人,就這麼身裝備,也沒法打六頭。”
林場組織打圍狩獵野豬,都來了二十多個獵戶,四十多條狗,套子夾子鋼絲繩多了去。現在他們滿打滿算,加上保衛科的老獵戶,也不過七八個人,狗也隻有他手裡的獵狗。壓根沒法打。
天色全黑下來,深山老林裡黑咕隆咚。
夜晚的興安嶺非常寒冷,氣溫驟降至零下三十多度。李居安折了鬆明子,用手擋風在背風處劃了根火柴,點燃鬆明子火把,勉強有了光亮。
他瞅見幾個獵人臉上都凍得發青,棉帽上和眼皮睫毛都掛白霜,鼻孔裡也有白霜。獵狗走散了,現在隻有鐵錘跟在他腳邊,空中開始洋洋灑灑飄下雪粒子,眼瞅著開始下雪,天氣十分惡劣。
宋德生用手悶子接住一片雪粒子,罵道:“哎我艸,點子咋這麼寸呢,還落雪了。”
李居安心中更受挫。牧場王大隊長一直給他戴高帽,他看牧場實在困難,往自個身上攬活兒,結果牧場坑了他一道,壓根沒仔細說有幾頭虎大王。他從預料中的兩頭虎大王,成了要麵對六頭虎大王。巨大的落差,和壓力讓他心裡受挫。
李居安吹鬆明子火把,防止焦黑的木棍明火熄滅,自責道:“陸誌強,宋德生,今兒個這件事是我不對。這一陣連連順的很,飄了,啥活兒都敢攬。這事怨我。”
陸誌強凍得喘氣都費老勁,那冷風直往嗓子眼裡鑽,說道:“你都把我整感動了,李居安沒想到你這麼操蛋的人,過去哪件事承認過錯誤?就連和孫為民乾架,也是天天被人罵,天天乾他。你今個還自責反省起來,叫咱都不知道說你啥好。也不能怪你,誰叫那王大隊長一個勁擱那誇你。”
宋德生也喘著粗氣,說道:“咱李哥就是不經誇,王大隊長又是戴高帽,又是擱他跟前誇,這誰不飄?李哥準保飄哈哈哈。”
幾個人打著哈哈,將這件事掠過去,全當李居安不經誇了。
獸醫老張生怕李居安當真撂挑子不乾,牧場真找不著人,這年沒法過安生。他隻能賠著笑臉,用手電筒幫李居安打燈。
李居安領著鐵錘,摸到剛才溏子溝後虎大王的位置,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看老虎的腳印。
鐵錘嗚咽了一聲,他舉起鬆明子火把瞅著雪地。雪地白花花的,看久了特彆累眼睛,加上眼睛被火光一晃,天上又飄雪,他看東西變得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