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緩緩前行,老舊的車輪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吱呀作響,像是一位老者在低吟著歲月的歌謠。
道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荒野,繁茂的野草在晨風中輕輕搖曳,似是在跳著一曲輕柔的晨舞,草尖上掛著晶瑩的晨露,折射出細碎的光芒。遠處,幾株高大的楊樹挺拔而立,枝椏上已長出了嫩綠的新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彼此輕聲細語。偶爾有幾隻野兔從草叢中蹦出,靈動地躍向遠方,帶起幾縷草葉的晃動,
不多時便隱沒在這片生機勃勃之中。
四周鮮有人跡,隻有林宇和那匹默默前行的驢。
偶爾路過一個小村落,也是冷冷清清,幾間略顯陳舊的房屋散落在道路邊,煙囪裡沒有一絲炊煙升起,仿佛被時間遺忘。路上許久才會碰上一兩個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彼此間默默無言,很快便擦肩而過,隻留下一片更加深沉的寂靜。
這樣的環境,獨自行路,的確讓人心中不安。
好在一路並沒有任何凶險,直到下午三點,林宇順利的趕到了營口市裡。
此時的營口市,明顯要比熊嶽城大的多,也更具有生機和活力。街道雖然狹窄但卻十分整潔,?街道兩旁是錯落有致的建築。
那些帶著歲月痕跡的磚瓦房,牆麵有些斑駁,屋頂的瓦片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青灰色光澤。沿街的店鋪一家挨著一家,木質的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雜貨店的門口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日用百貨,從簡單的搪瓷缸子、手電筒到五顏六色的布料,應有儘有,看的林宇眼花繚亂。
街頭巷尾,不時能看到騎著自行車匆匆而過的人,車鈴清脆地響著。孩子們在胡同裡嬉笑玩耍,追逐著一隻破舊的毽子或者一個自製的鐵環。老人們則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曬著太陽,手中拿著蒲扇,或下棋對弈,或嘮著家常,談論著家長裡短、國家大事。
林宇趕著驢車,又走了一段距離,發現了一處人流密集處,那裡街道兩旁有好幾個攤位。有賣菜的,新鮮的蔬菜帶著泥土的芬芳,翠綠的菠菜、紅彤彤的西紅柿、圓滾滾的土豆堆成一座座小山;有賣肉的,肉案上擺著的豬肉還帶著血絲,屠夫揮舞著鋒利的刀,切割著肉;還有賣涼皮擔擔麵的......
林宇看了一圈,果然沒有賣魚的。
大風天,漁船不出海,根本就沒有魚獲,這正是賣魚和螃蟹的好時機。
他找了一個空位,將驢車停好,就打開遮蓋的秸稈,瘦削的身子直接站在了驢車上,扯開嗓門,大聲吆喝了起來,“南來的,北往的,停一停,看一看嘍,新鮮的黃花魚、大青蟹、花蓋蟹,便宜出售了,先到先得。”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絕對物超所值,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新鮮的魚獲嘍......”
林宇的吆喝,瞬間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畢竟,這兩天都是大風天,市場上根本就不見魚獲,魚價也漲了好幾毛錢。
眾人一看驢車漁籠裡擺放著的大黃花魚,頓時眼前一亮,頓時有人來詢問價格,“小孩,這魚不錯,是新打撈上來的嗎?多少錢?”
“哥,新鮮著呢,今天剛剛打撈上來的,不信你自己看。”林宇拿了一條,遞了過去。放了一晚上的黃花魚,和今天剛打撈上來的,其實也沒什麼區彆,根本看不出來。
見男人看不出什麼門道,林宇接著說道:“買一條吧,3毛錢一斤,買一條回去,無論是清蒸還是燉著吃都好吃。”
“3毛錢?”
“哎呦,這可有點貴了,平時都2毛錢。”
“哥,現在可是大風天,漁船都出不了碼頭,你看這市場上哪有魚獲?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打撈回來的,能不貴點?再說了,您一看就是哥款爺,還能差1毛錢的事兒?”
“嘿,這小孩眼睛還挺尖,看人這麼準,就衝你這眼光,這條魚我要了。”男人頓時嘴角樂開花,衝著四周的人都是一副洋洋得意。
林宇趕緊用從村長家借來的老稱,把魚勾起來稱重,“一共六斤二兩,一塊8毛六,給您摸個零,收您一塊八。”
說完,直接抓了一個苞米葉,揉搓成一條,順著秤鉤魚嘴的眼就捅了進去,熟練地打了個結,將魚遞了過去。
男人也熟練地掏出錢來,一毛一毛的數著,直到將錢數夠,這才遞給林宇,心滿意足的拎著魚回家去了。
“這魚看著還真不錯,個頭大,長得肥,就是有點貴。”一個女人湊過來說道。
這女人一看就是家庭婦女,經常下廚房的那種,對於魚、肉、蛋都非常了解。不過這種女人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精打細算,貴了的東西,一般不會下手。
“姐姐,那就看你最近想不想吃了,現在已經連續兩天的大風天了,這大風天有可能持續六到七天呢,你要是著急吃,那我勸你現在就買,因為未來幾天有可能更貴。當然,如果你不著急,那就等等,等大風天過去,這魚價也就回來了。”
女人沉吟了一下,頓時一咬牙,讓林宇給秤一條。
沒辦法,今天她家男人請客吃飯,飯桌上沒有條魚,怎麼也說不過去。
直到天黑,林宇帶來的所有魚和螃蟹,除了那條大鮁魚,全部賣了出去。畢竟是大風天,市場上沒貨,稍微貴一點,也不夠賣的。
眼瞅著隻剩下那條大鮁魚,林宇的嘴角微微上揚,收拾了一下之後,朝著路人打聽了一下國營飯店的方向,駕著驢車,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