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蒙亮,整個漁村都還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天還未亮透,大海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靜謐而深沉,與天邊那抹淡淡的魚肚白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哪裡是海,哪裡是天。
海風輕輕吹拂著,帶著絲絲涼意,吹拂著岸邊的礁石與稀疏的海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仿佛是大海在睡夢中的呢喃細語。
此時,林宇就利落地起了床,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往村長家走去。
借來了驢車後,他又趕回家,囫圇吞棗般地吃了幾口早飯,便挑起裝著魚的籮筐,穩穩地放到驢車上,隨後吆喝著毛驢,朝著城裡的方向出發了。
那驢車?“嘎吱嘎吱”?地響著,老舊的木輪碾壓在有些坑窪的土路上,每轉動一圈,就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毛驢不緊不慢地邁著蹄子,脖子上的鈴鐺也隨著節奏輕輕搖晃,發出清脆卻又略顯孤單的?“叮當”?聲,在這寂靜的清晨裡傳出去老遠。
道路兩旁的樹木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而此刻的道上,空蕩蕩的,偶爾才能瞧見一兩個早起趕路的身影,大家都還沉浸在黎明前的寧靜之中呢。
林宇裹緊了身上的衣裳,一邊趕著驢車,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今天這魚能賣個啥價錢。
這一回的魚,又多又大,還格外新鮮,想著隻要能早趕到城裡,準能賣上個好價錢,等回來的時候,還要買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就在林宇思襯的時候,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是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正費力地推著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
男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工裝,雖然看著有些舊了,但洗得乾乾淨淨,褲子膝蓋處還打著兩塊整齊的補丁。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的膠底鞋,鞋麵也被擦拭得鋥亮。頭上戴著一頂軍綠色的帽子,帽簷下是一張透著棱角分明的臉。
在這個年代,他們這樣的小地方,能騎上二八大杠那可都是有錢人。
一台二八大杠價格不菲,得一百多塊錢,而且這可不是光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還必須得有相應的票才行,所以這自行車在大家眼裡,那就是個稀罕物件,是家境殷實的象征。
那男人聽到身後傳來的驢車動靜,趕忙停了下來,回頭一看有車過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馬興奮地朝著林宇用力招手,嘴裡還大聲呼喊著:“哎,小孩,小孩!”
等林宇趕著驢車慢慢靠近,那男人臉上堆滿了笑容,熱情地和林宇打起了招呼:“小孩,你這是去城裡不?我自行車胎爆了,實在沒法騎了,你看能不能捎我一程?”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林宇,那模樣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林宇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男人,看著並不像壞人,尤其是男人身上隱隱透著一股英氣,那是一種經過曆練後才會有的獨特氣質,林宇太熟悉了,畢竟他前世也當過兵,對這種當過兵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精氣神,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那挺拔的身姿,即便此刻推著自行車站在這兒,也依然有著一種彆樣的硬朗,還有那眼神中偶爾流露出的堅毅,都讓林宇心裡多了幾分信任。
略微思量了一下,林宇便衝男人點了點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上來吧,這前麵的可有野狼出沒,你這樣走下去,估計小命都不保。”
一聽林宇的話,男人頓時露出驚慌的神色,“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前幾天剛遇到過。”說著,林宇拍了拍身邊兒那一杆魚叉,繼續說道:“看到沒有,防身用的,我用這個,可殺了兩條狼。”
這話林宇是故意說的。
出門在外,還是要保留一些防備心裡,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讓這男人看看自己有武器,還能殺兩頭狼,要是對他有歹毒的心思,多少能讓他忌憚一點。
男人似乎看出了林宇的心思一般,看了一眼那魚叉,嗬嗬一笑,一邊將二八大杠抬上車,一邊說道:“哎呦,俺還真沒看出來,小兄弟你還是個高手。”
林宇老臉通紅,卻不動聲色說道:“那是,我這麼大就出門闖蕩,沒點本事防身,你說能行嗎?這年頭,可並不像表麵上那麼好,彆說這山野間經常出沒的狼和野豬熊瞎子,就經常有那種在彆處犯了事兒,跑到這深山老林裡躲避追捕的。”
“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遇上了,難道要束手就擒?”
聽到這話,男人撇這嘴,笑著點頭。
其實林宇說的沒錯,尤其是在這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若是不幸遭遇那些亡命之徒,求饒往往是沒有用的,隻有奮起反抗,或許才能尋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