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了!
村屯裡人聲鼎沸,出事人家的屋前屋後,被村民們熙熙攘攘圍得水泄不通。
牆頭樹上爬滿看熱鬨的小孩,嘰嘰喳喳嬉鬨,與屋裡悲戚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哇哇響起一陣驚叫,“三丫又咬人了,快把她牙齒撬開。”
“鐵片都掰彎了,這哪是人的牙口,簡直是狼,是豹,是老虎!”
“咬喲,我左掌少了塊肉,被她咬進去吃了。”
出事的女娃小名三丫,才十歲出頭,平日外出撿蘆葦貼補家用。
她的爹娘跪在祖宗牌位前,拚命磕頭求保佑,驚恐得全身顫抖。
女兒中邪,攪得整個村屯雞犬不寧,眼看著越鬨越大。
甚至有村老發話,如果瘋病傳染到人,就要把三丫捆送到村口火塘,一把火燒了。
屋裡幫忙的幾個健壯大漢,都是屯裡遠近聞名的好胳膊、力氣漢,卻漸漸按不住越發狂躁的三丫。
“三丫又鬨了,綁犍牛的繩子都被她繃斷了,小女娃哪來這麼大力氣。”
“多少年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武瘋子了。”
人群又是一陣驚呼,“快來搭幾條胳膊,摁不住了。”
屋外傳來通報聲,“守村人來了,快讓開一條路。”
當地的守村人是個五旬老者,麵色紫黑,雙手粗大,瘦削骨骼裹著及其發達的經絡,像是在身上披了層漁網。
他大踏步插入人群,周圍村民如同被海浪推擠,不由自主讓到兩邊。
守村人雙臂張開如門栓,口中大呼,“都讓開。”
幾個臉憋得通紅的壯漢聞言鬆手,咚咚咚幾下,就被甩得飛出7、8米外。
發狂的女娃,滿臉血管凸起,口角流血,眼神中已看不到半點清澈和靈光。
她四肢掙開束縛,轉身就抓住離得最近的一個婦人張口就咬。
婦人身寬體胖,被斜舉半空,哎喲哎喲求饒不停,滿口親娘老子、爺爺!
那副場麵,就像是小女孩舉著一串超大號的糖葫蘆!
守村人臉上氣血翻騰,抬起拳頭擊中女娃的肚子,弱小身軀炮彈般彈射出去,撞塌一麵土牆。
驚悚的是,如此猛烈衝撞,三丫不僅毫發無傷,反而更加狂躁力大。
她咆哮著掀起幾百斤的土堆,張開四肢彈出十幾米,就要撲到獵物身上撕咬。
守村人眼明手快扯來一團鐵鏈,這是村裡先前栓瘋子留下的。
鐵鏈嘩嘩穿梭,幾下就把發狂的女孩子捆作一團,手腳都彆在胸口。
“這瘋病會傳染,治不好了,抬到村東口火塘燒化了。”
女娃的爹娘聞言大聲哭泣,周圍村民都在勸他們節哀,抓緊時間再生一個。
也有被女娃咬過的村民忐忑不安,追問自己會不會被傳染。
一直鬨到後半夜,女娃被運到村東口,放在一處乾涸的魚塘裡。
“饒命,我剛才是迷了心智,現在已經好了。”
女娃似乎明白死期將至,哭泣著哀求,又朝著人群的爹娘伸手。
“爹娘,救命,我不想死,火燒,疼!”
稚嫩的童音帶著對死亡的恐懼,令人不忍再聽。
她的爹娘卻被周圍村民抓住胳膊,大聲哭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守村人心頭咯噔,不好,虛魅已經快占據這幅肉身了。
他一眼看出,眼前女娃的哀求並非出自本心,而是虛魅操縱下的欺詐之言。
“燒,燒。”
一大桶桐油澆在女娃身周,守村人舉著火把就要投進浸泡油脂的地麵。
突然……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慢著,慢著,先彆急著燒。”
什麼人?
村民們紛紛扭頭,看到夜色下的村口小路,一白發老頭飄然而至。
這出場之飄逸,高人呐!
“這位先生有何貴乾?”
守村人將火把遞給身邊的村民,朝老頭拱手抱拳行禮。
周遊現在的模樣,是切換的第二馬甲閻平,弄了些胡須白發化妝而成。
他嗬嗬笑道,“剛路過村外,聽說正在燒人,到底是什麼凶猛的瘟疫?”
“先生,不是瘟疫,是瘋病,會傳染的瘋病。”
村民們七嘴八舌解釋,“這病來的凶猛,十來歲的小女娃比老虎還瘋,咬傷了許多人。”
周遊摸了摸假胡須,主要是怕中途掉了,他怕撕下來疼,魚膠用的比較少。
他沉吟道,“不對呀,瘋病很少有傳染的。”
聽到這句話,守村人就知道對方是行家,並非庸醫。
他上前拉著周遊走到一邊,“先生,我也不瞞你,這孩子中邪了,藥石無救。”
“中邪?”
守村人點了點頭,抱拳致歉,“先生,若尋常病痛少不得冒麻煩你,但此病凶險,鬨不好禍及家人,請見諒。”
說罷,他以為勸服了周遊,就要接過火把繼續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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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聽到老人咕噥道,“中邪?莫非是被虛魅附體了?”
這句話如同旱地驚雷,震得守村人手一抖抖索,差點沒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