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欲宗借助霸主權威不斷沉澱、不斷發展,如同一棵參天巨樹根脈延伸千萬裡,瘋狂吸掠著此界的養分,並於龐大的樹乾上滋生出無數粗壯的枝杈、猙獰的葉片。
場麵固然宏大,景象固然繁華,但這背後都有它匹配的代價。
維持這些宏大與繁華,亦需要難以想象的資源和消耗。
且身為此界霸主,需要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也是超乎於常人的認知和想象。
除了應對針對自身的威脅和破壞以外,還要負責維護分支、盟友的得失,同時還要權衡諸方的利益。
身為霸主,六欲宗當然在任何事務上都有主導權和裁決權,甚至可以任性施為。
但任性終要有個限度。
縱為此界霸主、頭號大宗,頭戴神子光環代掌神權,也並非能夠毫無顧忌,肆虐無道。
六欲宗當然從來不是和善慈悲的宗門,霸道、強橫、高高在上、冷酷無情是它的慣有的風格與作派。
但它掌控此界卻並非完全吞並此界,並未占儘一切利益。
顯然也知漁不可竭澤,勢不可用儘。
事太儘,緣分勢必早儘。
那些一、二、三流勢力,以及更多不入流的勢力,乃至難以計數的散修,依舊能夠在此界的強硬秩序下發展和存續。
那些底層武者和百姓,雖然過得難言富庶,很多人雖度日艱難,但至少還能過得下去。
六欲宗的確占據了此界最好的資源、最大的利益,擁有最大的權勢。
但也並未將彆人的生存和修煉資源儘數霸占。
未必是它不想,而是不能——現實並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倘若此界所有的勢力和資源全部被六欲宗占儘,那麼失去外敵的六欲宗,假以時日,必將發生內亂。
概因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又有花無千日紅,人無百日好。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過猶不及,月滿則虧。
任何事物,都是在興衰兩個極端來回演變。
這是亙古不破的道理,不因誰和哪個勢力而改變。
六欲宗確為龐然大物,但天欲宗和焚月宗,亦從未熄滅稱雄的野心。
這家宗門過於龐大,權勢過盛,如同一座無比龐大的機器,每一個環節、無數個部件的運轉,都牽係全身。
所以更需要強硬的規則和巨大的精力來維護。
與之相對的,天欲宗和焚月宗同為頂尖勢力,身上卻沒有這樣的擔子。
無官一身輕,大概便是如此。
同樣是頂尖宗門,同樣有霸絕此界的雄心,天欲宗和焚月宗在某種意義上,可是比六欲宗瀟灑恣意得多。
這兩家雖然也會被六欲宗以神旨的名義攤派一些事務,承擔一些責任,但那更像是送給六欲宗的人情,是在完成六欲宗強加的任務,並非常態。
在絕大多數時候,天欲宗和焚月宗,都可以躲在六欲宗那遮天羽翼的陰影之外,歲月靜好,悶聲發展。
這樣的形勢,無疑是令人不安的。
兩宗從未熄滅的野心,也始終值得六欲宗戒備。
不時攤派的任務,既是六欲宗的觀察與試探,亦是對兩宗的消耗與磨磋。
我六欲大宗扛著此界前行,肩負萬鈞重任,身係億萬目光,總不能你們天欲宗和焚月宗在一旁看乘涼看熱鬨,什麼也不做吧?
來,你們也得做點什麼,擔起頂尖宗門的責任和義務。
如此方能堵住此界悠悠之口,方有資格站在此界巔峰。
天欲宗和焚月宗,當然也會挑揀推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