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氣得親自指了一個彈劾李光地最起勁的人,“你說!”
倒黴鬼顫抖著兩條腿,勉強回答:“施粥、賑、賑災。”
“朕已經下令賑濟數月之久,長此以往,國庫豈不是就要空了?”
這位直接腿軟給跪下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康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數落彆人的時候氣勢洶洶,這時候問他,倒是啞巴了。
“你們一個個的平日裡嘴上說著要替朕分憂,如今到了你們替朕分憂的時候了,又想不出辦法,朕要你們何用?連朕那幾個月大的皇孫,都尚且知道憐愛百姓,你們這些日日食著俸祿的官員,卻隻知道攻訐朝臣。”
可以上朝議事的皇子,唯有幾位已經封爵的。
老大打仗還行,這種賑災的事,繁複瑣碎,他是應付不來的,所以乾脆就不開口。
老三一心著書,同樣不善此道。
其他阿哥明哲保身,也不想摻和進這爛攤子事。
唯有太子、四貝勒以及八貝勒心中各有成算。
太子這段時間,倒是時常微服出宮去,也曾與太子妃探討過,這些災民後續該如何處置的問題。
“皇阿瑪息怒,這些災民也是在當地實在活不下去,才不得不跑到京城。可光靠朝廷賑濟,確實不是長策。最根本的,還是得讓他們自食其力。”
四貝勒胤禛看著太子的背影,心裡是讚同這一點的。
即便是一直有野心,想要取代太子的八貝勒胤禩,這次也沒有異議。
太子繼續說:“可若是這些人都留在京中,一是沒有這麼多的活計讓他們做,也沒有耕地讓他們種。二來人一多,對糧食的需求就大,這糧價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的。所以最佳的辦法,還是將他們遣送回原籍。李光地身為直隸巡撫,自然是負責此事的最佳人選。”
康熙麵上冷肅,其實心裡對太子的表現是滿意的。
他沒有立即問罪李光地,也有這個原因,誰惹下了爛攤子,誰就自己去收拾乾淨,這樣把刀架在李光地的脖子上,沒有人會比他更儘心去辦好這件事。
“那便照太子所說去辦,爾等會同九卿、詹事、科道等確議之後,一同稟報給朕。”
山東河間水災一事,總算是解決了。
經過這麼久,春天都過去了,天氣炎熱,走在太陽底下一會兒,便覺得皮膚被灼燒得開始發疼,已然入了夏。
弘煦熱的不行,小孩子又是最不耐熱的,身上便長了些痱子,癢起來的時候,難受極了,偏他年紀小,又沒法撓,便隻能哭了。
把太子和太子妃夫妻倆心疼壞了。
“不行,這宮裡實在是太熱了,煦兒又不能用冰,怕寒氣入體,殿下,皇上可說了,今年什麼時候去暢春園避暑?”太子妃看著孩子臉上的眼淚,身上的紅疹,恨不能自己代替他受這些。
“這……皇阿瑪沒說。”太子也是十分為難,打探帝蹤是大忌,他如今好容易有了起色,哪裡敢去觸犯。
“那殿下您不能開口問一問嗎?”太子妃實在心疼孩子,“煦兒白日裡熱得難受,哭個不停,夜裡睡不好,也在哭,這幾日吃的也少了,眼瞅著都瘦了。”
太子哪能不知道,他日日都過來瞧,關上門,還總要上手親自抱一抱,連滿人抱孫不抱子的忌諱都全然不顧,他也疼愛煦兒。
“行,孤今日去請安,一定打探清楚。”
他過去的時候,得知兩位貴人正在禦前侍奉,也不便進去。
隻好向梁九功打聽消息:“梁公公,皇阿瑪最近可說了什麼時候去暢春園避暑?”
“倒是暫未聽皇上提及此事。”梁九功瞧太子有些焦急,便多問了一句,“奴才也覺得今年宮裡較往年更熱些,殿下宮中的冰可是不夠用了?”
這些年梁九功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關係也還算親近,太子也沒瞞他。
“孤倒還好,冰也夠用,隻是煦兒年幼,不敢給他用冰,孩子實在受不住,整日的苦,孤跟太子妃這實在是心疼,若是公公得了消息,煩請叫人告知孤一聲。”
“一定一定,事關小皇孫麼,奴才也能理解殿下您的愛子之心。”
等兩位貴人離去之後,梁九功才進去伺候,順便提起太子今日來請過安。
康熙神色淡淡的,沒說什麼。
“不過太子殿下走的時候,麵露焦急之色,奴才便多嘴問了一句,這才知曉,原來是小皇孫這幾日熱的實在受不了了,睡不著吃不下的,光顧著哭了,太子急著回去瞧瞧。”
一聽到事關弘煦,康熙主動詢問:“可叫太醫去瞧過了?隻是因為天氣太熱?”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不過按照太子和太子妃對小皇孫的重視,定是早就請過太醫了。”
“這宮裡確實熱,朕一個大人都覺得難受,弘煦他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能受得住就怪了,罷了,你差人去告訴太子一聲,兩日後,去暢春園避暑,這次,務必讓太子妃帶著兩個孩子一起。”
“嗻!奴才這就親自去一趟。”
梁九功心裡多少有點摸清了,在皇上心裡,這東宮小皇孫的份量是越來越重,往後還是得多關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