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宴行說:“但是過去這麼多年了,暗夜狩獵者這種民間組織,會比官方的那些刑事偵緝高手們還要厲害嗎?”
影沉璧有些煩躁了,說:“可是官方查了二十年,什麼都沒查出來!”
“就不能想點彆的法子嗎?!”
“素宴行!你是帝國的大祭司啊!”
“你妻子的娘家被人滅門,你居然沒有任何辦法?!”
在人前凜然不可侵犯的大祭司素宴行,此時麵對妻子的怒意,沒有絲毫驕矜之色,隻是默默給她遞了一杯獨角牛奶。
熱的獨角牛奶。
影沉璧順手接過來,感受到杯壁的熱度,她下意識吹了吹氣,想降低獨角牛奶的熱度。
吹了幾次,她堵塞的內心,似乎也被吹開了。
素宴行一句話都沒說,也沒反駁,隻用這一個動作,就讓妻子影沉璧消弭了怒氣。
她用手揉了揉眉心,歉意地說:“對不起宴行,是我太急躁了。我……我想到當年哥嫂和族人被殺的慘狀,至今都無法釋然。”
“和無心一樣,我也是要報仇的。”
素宴行在心裡歎息,心想,你怎麼知道我沒想辦法?
可罪魁禍首,卻很難確定。
他定了定神,說:“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是時候另辟蹊徑了。”
“官方那邊查案,有他們的長處,也有限製。”
“民間那邊如果有高手,百無禁忌,說不定真的能讓這樁陳案,水落石出。”
他試探著問:“如果查出了幕後黑手,你想怎麼做?”
影沉璧先是愕然:“怎麼做?當然是接受法律的製裁啊!”
然後回過神,眼神微閃:“你什麼意思?難道那個幕後黑手,不能用法律製裁?”
她腦子裡飛快轉著,心想,不能用法律製裁的人,有兩種,一種是貴族,一種,是皇室或者宗室。
貴族的話,自己娘家也是貴族。
貴族殺公民、平民、賤民和奴隸,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隻有民事責任。
按照等級的高低,賠償金額也是從大到小。
不過,上不封頂,下不為例,還是很嚴苛的。
貴族攤上這種殺人案,不死也得脫層皮。
經濟上受到的損失,甚至比讓那個殺人的人抵命,還要嚴重。
可是,對某些貴族來說,還是能保命最重要。
是非常操蛋的法律。
雖然影沉璧本人是這種法律製度的受益者,但這一刻,她也覺得,這種法律,非常不公平。
憑什麼有的人,就能堂而皇之的殺人不償命呢?
對那些人來說,錢算是什麼東西呢?
不過,如果是貴族殺貴族,那還是要償命的。
影沉璧眯了眯眼,試探說:“……那可以,不用法律製裁,用私刑嗎?”
素宴行淡淡地說:“我不知道,這種事,你也彆問我,你得問專業人士。”
影沉璧頓時就明白了。
既然都用了暗夜狩獵者調查這件事,那索性用人用到底,都托付給他們算了。
……
權與歸,不,現在應該是澹台與歸,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自己新得到的皇城邊上的大宅裡,看著窗外日漸明媚的春光出神。
自從前幾天被母親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世,又在大祭司那裡得到證實,他本來就已經在普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巔峰的人生,又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
另一個,就算是四大貴族永生永世,也達不到的巔峰!
不過,對澹台與歸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性格即命運。
從小就在一種近乎扭曲的環境下長大,長久以來跟父母關係的緊張,都讓他有著嚴重的厭世心理。
以前,這種心理還沒那麼嚴重。
雖然他表現出來很病嬌的樣子,但其實還是可控的。
可這一次,自己的身世天翻地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心理問題,已經一日千裡,再也拉不回來了。
他的內心深處,甚至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暴戾心理。
像是討厭這個世界,討厭到恨不得它毀滅的程度!
這個讓他如坐針氈的人世間,哪裡有什麼美好?
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寧願苟活,也不願給自己一個了斷!
澹台與歸手裡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的衣兜裡,還有一顆含有劇毒的毒藥。
任何一樣東西,都能讓他早早解脫。
隻是,他還沒有拿定主意,不知道要選擇一個什麼樣的時機,離開這個讓他厭惡的、肮臟的人世間。
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母親非要承擔權氏內部基因檢測這個工作。
小時候每一次,權氏家族內部要進行基因檢測的時候,他母親都是親自給他“檢測”。
沒有人懷疑過,他父親,明知他母親搗鬼,卻保持了沉默。
是的,他母親利奉慈,是北宸大學生物基因係畢業的高材生。
北宸帝國禁止各種基因研究,但是不禁止基因檢測方麵技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