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二)(1 / 2)

穀源看傻了。

路婉婉張大了嘴巴。

而被他們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的青年,他眼中的警惕不知不覺消退得一乾二淨,確認似的又忍不住多打量眼前人幾眼,然後從耳根蔓延上了薄薄的緋色。

……他臉紅了。

祝槐:“……”

她指尖繞著落在胸前的發尾,一臉不明所以地迎回對方的視線,友好地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還未請教您的名姓?”

青年這下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連咳兩聲,為了挽回局麵似的連忙接了過來。

“伊萊·埃文斯,”他解釋道,“算是這場畫展的半個舉辦人。”

兩個隊友終於在這峰回路轉的發展下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能力。

穀源:“埃文斯?舉辦人?”

“沒錯。”

伊萊微微頷首,也平靜了不少,“韋恩·埃文斯是我叔叔,我是他的侄子。”

“他們……發現的時候太晚了。”他說,“當然,我也是,不然他本來不用那麼潦倒地……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所以我就想,至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幾人頓時恍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都落向目前……理論上好感度最高的祝槐。

祝槐:“?”

“灰褐色頭發。”她突然說。

其他人:“……啊?”

伊萊也是一臉驚訝。

“比耳根後長一點,戴方框眼鏡,”她回憶道,“留了八字胡,穿的是員工製服,但是腳上是一雙挺舊的運動鞋。”

“——我能想起來的全部特征。”

祝槐笑笑,“如果埃文斯先生幫您叔叔舉辦畫展是想籌得錢去幫助彆人,這就是我力所能及可以做的事。”

穀源和路婉婉又有點收不住下巴了。

兩個人俱是連那男人的身材都沒太記得清,天知道隊友是怎麼——

而對方若有所思片刻,點了點頭。

“我有印象。”他說,“馬上會讓他們排查有沒有展品出問題的,也先想辦法聯係一下那個員工。”

話音未落,金發青年微微一笑,柔和的弧度又為本就出眾的相貌增色不少,“多謝你的提醒……當然,你們也是。”

穀源:“……”

路婉婉:“……”

不是,等等,什麼叫也是?!那個停頓他們都聽出來了的!

“總待在這裡也不是事,我先帶你們到展廳去吧。”伊萊主動道,“正好去叫人。”

祝槐:“好啊。”

導遊不要白不要。

作為主辦人之一的伊萊走在前頭,三個玩家跟著跟著就落出一小段可以竊竊私語的距離。

“我了個去啊,”穀源小聲問,“你是怎麼看得記得那麼清楚的?”

甚至沒有通過技能檢定!

“忘了我是乾什麼的了?”

祝槐挑眉,用手擋著還以同樣的音量,“職業病。”

還在領路的“導遊”對他們的悄悄話渾然不覺,三繞兩繞,就領著幾位不速之客到了前廳。

館內依然一片寂靜,但這次是有人聲的那種了。

遊客不多,三三兩兩地聚在牆上展出的油畫跟前欣賞,偶爾有交頭接耳的也壓到了旁人聽不見的音量。伊萊抬手叫近了在門廊下當班的工作人員,小聲跟他交談起來。

祝槐打量起離他們最近的那幾幅,餘光則留意著另一邊的動靜。

被叫過來的那個員工很是有點無精打采,但還是認真回答起伊萊的詢問。兩人又交談幾句後,後者便轉身往這邊走回來。

“誤會一場。”他鬆了口氣地解釋,“你們說的那位剛剛跟經理告過假了,說是家裡有點事,所以可能才慌慌張張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哎,是誤會就好。”

穀源抓抓頭發,“那我們現在——”

是不是要補個門票什麼的。

反正不算是白折騰一趟,就像祝槐話裡話外暗示的意思,他們知道了後門的位置,真出什麼事了完全可以從員工通道開溜。

更彆提還魅惑了個看上去很重要的NPC,肯定能多開方便之門。

“就請直接參觀吧。”伊萊馬上說。

看!省錢了就是最好的!

“雖然隻是個誤會……但也應該謝謝幾位的好心。”他道,“隻是我還有事要處理,不能再繼續陪同了。”

“沒事沒事,”路婉婉說,“埃文斯先生還是去忙吧。說起來,我聽說這裡有個獨立展廳……?”

她話音未落,伊萊就了然地笑了一下。

“每個來參觀的遊客都這麼問。”

“可能要辜負你們的期待了,”他歉意道,“館內還沒有達成一致……我也正是要去談這件事,但就算能展覽,最早也得到明天了。”

“不過我保證叔叔的其他作品也完全值得來一趟。”

伊萊又看了祝槐一眼,“……格雷小姐覺得呢?”

問她?

祝槐歪歪頭。

“當然值得。”她笑著說,“我不太懂美術,要是說錯了請不要見怪。韋恩·埃文斯先生以前是浪漫派吧,現在看上去更偏向於達達主義?”

隊友:“???”

網上可還沒寫現在啊!

“但是筆觸依然相當柔和,色彩和構圖也很有個人特色。”她沉吟,“……抱歉,我反悔了。我要收回剛才那句話,越說越好奇能被放在獨立展廳裡的會是怎樣的傑作了。”

伊萊的笑意更真切了。

“說得沒錯。”

他道:“既然這樣,我會儘力爭取的,到時候還是歡迎幾位免費來參觀。”

三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儘頭。

穀源:“……他怎麼不問咱倆覺得怎麼樣。”

路婉婉:“……”

廢話,他們有魅惑大成功嗎。

“可能也因為我正在看畫?”祝槐笑眯眯地在兩人麵前一轉身,“走啦走啦,先看看這位韋恩·埃文斯其他大作長什麼樣再說。”

伊萊領他們來的地方就在前台附近,這會兒正好挨個從前麵開始看起。

很顯然,儘管韋恩·埃文斯晚年的生活狀況不怎麼樣,在作品上卻很是高產,畫作的類型從人物到自然風景不一而足。

至於後麵這些,有的還能看出點原野風光的影子,有的就完完全全像是幻想中的景象了——破敗的湖邊都市有大半都成了廢墟,岩石嶙峋,湖水漆黑,整幅畫都透露出一種怪誕而不知所謂的氛圍感,瞧得周圍的遊客一邊投以讚歎的目光,一邊都忍不住繞過去多走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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