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什麼好詞。
幾乎是在調酒師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南風的冷汗就下來了,普通遊客可能隻當這是個噱頭,就是衝著那免費的“狂歡日”來的。
但他浸淫在這遊戲裡的時間也不短了,知道這句話可能真的就是字麵意思。
你說和誰跳舞?
他正想追問,就聽旁邊女生已經震驚地問:“真的假的?!”
“那我哪能知道,不保真啊。”調酒師擺擺手,“哎,又來客人了,二位慢用。”
他說著就走過去詢問起了那對剛走進酒吧的男女,又有侍者走過來說了兩句什麼,酒吧還是有點雜音的,祝槐見不可能聽得見那邊的聲音,乾脆專心品她的酒。
南風轉過頭來就看到她又端起酒杯,“好喝嗎?”
“不功不過吧,”祝槐沉吟,看一眼他麵前幾乎沒怎麼動的酒杯,“你不喝?”
“我又不喜歡喝酒。”南風完全是皺著臉才勉強喝下去一口,“就知道個這……好怪。”
……幸虧你不是隻知道個長島冰茶。
祝槐無語,“那你還來酒吧?”
“呃……”
南風卡了下殼,“以前家裡不讓啊,那我一個人出來玩肯定要試試看了。”
“你家管這麼嚴?”祝槐晃了晃杯裡的冰塊,“不過酒精嘛,確實還是少碰為妙。”
她自己也不喜歡被酒精麻痹大腦的感覺。
他們坐的位置本就是吧台偏中,調酒師給那對情侶遊客先上了酒,往回走的時候居然還端了剛調好的第三杯酒過來,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中將它輕輕放在了祝槐麵前。
“這是那邊那位請您的。”有了剛才聊的那幾句,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們認識?”
祝槐:“……”
南風:“……”
南風:“???”
他茫然地跟著調酒師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坐在角落的金發青年遙遙衝他們這邊舉了舉杯致意。祝槐當然有印象,剛才“碰巧”對上視線的可不就是這位,這會兒瞧著更分明些。
他的五官精致得有點過分了,哪怕因為光照攏上一層薄薄陰影也掩不去眉眼間溫柔的笑意,衣著也整潔考究,完全襯出了長相的每一項優點,隻是舉手投足帶出了點揮之不去的輕佻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
祝槐回之一笑,轉頭看也不看地將那杯酒推到了一邊。
她還就打了。
“不認識,”她言笑晏晏地回答,“麻煩幫我轉告一句,我不喜歡廣撒網的。”
她轉頭問南風:“如果明天有自由時間,一起行動嗎?”
南風:“啊?啊、哦哦……”
“當然可以,”他聳聳肩,“反正也不太可能和其他人組隊。”
要相處,還是年齡相仿的兩人融洽點。
也不知道那兩人打算怎麼辦。
“那就結賬吧。”酒吧應該是套不出什麼情報了,反正她看他喝不下多少,祝槐自己也不想耽誤事,“明天還要早起,該回去休息了。”
南風還有點沒回過神,臨走前下意識又往角落那邊瞥了一眼,侍應生走過去附耳幾句,金發青年倒是不惱,看到他們付過賬後準備走出酒吧就收回了目光。
“晚安。”祝槐心情還是不錯的,“明早見啦。”
兩人互道了晚安就各自回了房間,第一天舟車勞頓的,她是真打算就這麼休息了,當然睡前也沒有忘了檢查一下窗戶和門鎖。
雖然想想在美術館遇到的那些,真有類似的玩意也防不住。
好歹是讓自己安心點,床被枕頭確實還不錯,祝槐不認床,把電擊器和匕首放在趁手的地方,躺下去不多會兒就感覺到眼皮發沉。
等到一覺睡醒,她打著哈欠伸完懶腰,拿起手機一看,剛好八點二十。
她也不用多收拾,洗漱完再清點一下隨身物品,剛好可以掐著點去彙合,等出門前突然想起自己的項鏈,調出人物麵板一看,還真多了兩點SAN。
祝槐:“……”
你說這道具要是可以跨角色共享多好?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她悲傷地鎖好房門,在轉身前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看向數米之外的女人,“早啊,斯圖爾特夫人。”
“早安。”要說卡洛琳十有**是最時時刻刻保持人設的那個,她動作輕柔地點點頭,“昨晚休息得怎麼樣?”
“挺好的,住宿條件是挺不錯。”祝槐笑道,“咱們也快點吧,他們在底下該等著急了。”
兩人一齊上了電梯,到樓下大廳的時候正好離說好的時間差兩分鐘,湯尼和刀疤已經等在那了。誰也沒想到後者居然是第一個到的那個,坐在旁邊的小卷毛導遊多少有點戰戰兢兢。
他看到她們倆才鬆口氣,“二位早上好!”
祝槐回了聲早安,正尋思著要不要給昨晚剛交換過聯係方式的南風打個電話,就聽到身後一陣錯雜淩亂的腳步聲。
南風風風火火頂著明顯是睡亂了的頭發,路上差點撞到才推著倆行李箱來辦理入住的夫婦,嘴裡一路喊著抱歉,上氣不接下氣地往這邊衝過來。
“早——早上好!”
他憋著一口氣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昨天有點沒睡好起晚了就遲到了!”
眾人:“……”
其實倒也不必這麼著急。
“剛好差一秒鐘,”卡洛琳微妙地看了眼自己腕上的女士手表,“現在是九點整了,你還不算遲到。”
南風:“哎!是嗎,那太好了!”
其他人已經不忍心再看他這冒泡的傻樣了,眼見得人齊了,湯尼也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挎包,站起來打圓場道:“那、那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跟司機說一聲,咱們出發?”
一小隊遊客總共就四個人,往好聽了說可以叫迷你團,這種走的是精品定製路線——但他們這次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可能是看在人數,旅行社派來的就是輛半舊不新的麵包車。滿臉絡腮胡的司機就頹廢地倚著車窗抽煙,見他們過來連聲招呼都沒打,也就懶懶散散地把煙掐了,扭頭聽湯尼好聲好氣地說起了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
祝槐開始認真地思考這家旅行社倒閉的可能性有多大。
幸虧這趟表麵旅行也不是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沒救,司機看起來不靠譜,開起車來倒是四平八穩。他們住的酒店離景區也不遠,大約十來分鐘就停在了路邊,打開車門就能看到不遠處的大片水色。
看得出來亡靈節的宣傳做得確實不錯,他們已經算早了,還有遊客比他們到得更早,正幾人一堆、十幾人一堆地湊在一起談笑拍照。
湯尼也知道自己演說功底不到位,大概介紹了幾句後就安排了他們自由行動。據他說,這就是泉城最開始揚名的那片礦泉井區,而在遠處最中間的就是J·A·林區打下的第一口礦泉水井。
大多數水井都已經乾涸了,但還是為了防止有誰不小心跌落而設置了圍欄。雖然林林總總的礦泉井也算是壯觀,光是這些卻也沒多大看頭,所以這裡在開發成景區時也修建了幾座大大小小的水池。
潺潺流過的泉水在岩表輝映下流轉出不同光色,激打出的水花又潔白如雪,落在造型各異的石雕上,就蒙上了一層頗有朦朧感的水汽。這當然比枯了的井好看多了,遊客也大多聚集在那邊,祝槐一路溜溜達達,等最後一波遊人在那口據說是J·A·林區親手打的水井旁邊合完影,才慢悠悠地往那邊走了過去。
所謂的圍欄也就是一人多高的護欄繩,在礦泉井附近四四方方地圈出了一塊地。離得這麼遠實在看不清什麼,她左看右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乾脆彎腰鑽了進去。
反正以她回鄉的人設,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地地毯式搜索也是合理的。
一百多年過去,石板早就長滿了青苔。她倒是信這是人工打下的,石塊切割得明顯就很粗糙,台麵上也有水桶繩索之類磕碰磨損出來的生活痕跡。
祝槐站在井邊往下看,裡頭意料之中地深不見底,側耳去聽也聽不見水聲,隻有靠得非常近了才能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奇特臭味……但又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
【看在你這麼好奇的份上,可以過個聆聽。】
“哇,”祝槐說,“你活了?”
【……】
那一天,KP又回憶起了被她調戲的恐懼。
【就說你過不過吧!】
“彆這麼惱羞成怒嘛。”她笑道,“我記得聆聽是可以通用在聽覺和嗅覺上的吧?”
她當時可是把技能說明都認真看了一遍的——那句話怎麼說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KP不情不願地肯定了一聲,祝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白來的技能檢定,當機立斷地扔了骰子。
[阿維絲(祝槐)]的聆聽檢定,81/80,失敗。
KP:“……”
祝槐:“……”
這第幾個差一點就過的了!就TM離譜!
“……貝奈特小姐?”身後忽然傳來南風猶疑的聲音,“你怎麼在那裡?”
來得正好!
“我剛才聞到了一股有點奇怪的味道,順著就找過來了。”她義正言辭地轉過身,同時跟他往井邊使了個眼色,“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你要不要來試試?說不定是能治風濕的原因呢,對你的論文也有幫助。”
她這理由實在讓南風無法拒絕,後者也做賊似的左瞧瞧右看看,這才貓下腰鑽進來,遲疑著扒在了井邊。
然後,臉色一下變得有點詭異。
祝槐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神情,“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他皺起眉,“是有什麼腐爛的味道啊?”
“難道是這井枯太久了,鳥啊動物啊什麼的掉進去死在裡頭了,屍體又沒人發現?”祝槐隨口道,“不過幸虧早就沒有水了,不然保不準要搞出什麼流行病。”
南風:“也是……”
“不對啊,”南風忽然反應過來,“我剛才在那怎麼什麼都沒聞到?”
這怎麼有個老實人。
聞得到才怪,她就是先進來想調查的。
“哦。”
才剛剛檢定失敗的祝槐毫不慚愧地說:“可能是我鼻子靈吧。”
KP:“……”
嗬嗬。
南風恍然,“原來如此。”
……真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