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說一句啊。”
廚房裡,吳克對著地上癱著的那幾個昏迷不醒的“受害者”、廚台上現成的無酵餅和葡萄酒沉默了兩秒。
“他就不能給咱們留一點嗎?!”
……他們也沒有吃早飯啊!!!
“你可以就著那裡的‘血’吃‘肉’,”祝槐實事求是地說,“我覺得屋裡那些人不會有意見的。”
吳克:“……”
但凡他敢碰這裡的東西都不會是這幅局麵!
當然這個“碰”指的是吃,單純地去摸還是不在怕的,隻要不像某個倒黴獸醫一樣被劃破手指就問題不大,畢竟他們前頭也是用這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做完了那一箱子的意大利麵。
吳克直接拿起了那兩瓶紅葡萄酒,看來看去還真瞧出點名堂來。
“這酒裡……”他懷疑道,“是不是有東西啊?”
“廢話。”
望舒不客氣地說:“他們不加料才見鬼。”
他接過其中一瓶,也有樣學樣地看向瓶底,果然在晃動間發現了些許團絮狀的沉澱物。內芯似乎還有點點黑色,怎麼看都有點隱約的惡心感。
【那你的話,可以過一個動物學。】
望舒:“……”
他已經有點預感了。
[尤斯塔斯(望舒)]進行動物學檢定,42/61,成功。
鑒於瑞安還在場,KP單獨給了他這條情報,他們就看著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更加難看起來。
“是某種蟲卵。”
望舒說:“而且,應該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昆蟲。”
其實這句話就夠了,對於清楚夏蓋蟲族統領著這裡的眾人而言,就代表知道了它們的傳播途徑。
“他們在利用‘聖餐會’寄生更多的人?”吳克琢磨道,“那餅裡是不是也……?”
“再往壞點想。”
瑞安說:“他們在向流浪漢布施——”
“這還不簡單?”祝槐乾脆道,“直接問好了。”
路婉婉:“誒?”
隻見她摸出了一支從納哈什研究所拿來的致幻藥——這致幻藥有液化的藥劑也有未經處理的藥粉。祝槐拔開木塞,向那名原本負責聖餐會的修女嘴裡倒了一點,示意他們也站在周圍,這才試著搖醒了對方。
修女目光渙散,兩眼花了好久才對準她的方向,神情也有些茫然和空白,顯然是種正在處於幻覺中的飄忽感。
起效了。
“我是誰?”祝槐問。
“奧古斯……神父……”修女迷茫道,“您叫我做什麼?”
祝槐沉吟了下。
“我讓你去籌備聖餐會,忘了嗎?”她和善地說,“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哦……哦……”
修女恍惚應聲:“對了,是的,我正要去……”
“不,這個先不急,在事情辦成前,我希望能確保一下你仍記得我們的目的和信條。”祝槐語氣平和,“再向我重複一遍。”
吳克暗暗讚歎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為她輕車熟路的問話技巧也為這背後代表著什麼。但還陷在幻覺中的修女一無所知,懵懵懂懂地隨著她的詢問述說了下去。
“為了……為了偉大的天父,讓更多人成為我們的弟兄姊妹,將寧靜帶給羊群與迷途的羔羊……”
果然。
望舒皺皺眉,祝槐又繼續問道:
“那些流浪漢呢?也按我的吩咐那麼做了嗎?”
修女似乎稍微愣了一下,“那是阿黛爾修女負責的,我不是很清楚……”
行吧。
祝槐索性繞過這個話題,“我要去為明天的彌撒做準備了,你就去忙你的吧。”
她想再觀察觀察修女會做什麼,卻見對方疑惑道。
“但您不是說‘那個’要提前到今晚九點進行嗎?”修女問,“指示已經下放給了教眾,讓他們到時候來集合,準備也要完成了,成功的話,也不必再麵向大眾了吧。”
眾人:“……!!!”
吳克:“臥槽……”
祝槐:“那個?”
“為了恭迎吾主降臨的儀式,”儘管仍舊處在誤以為是他人的幻象裡,修女也多少有點起了疑心,“您說不必再那麼麻煩了,怎麼突然……”
“多睡會兒吧。”祝槐毫不猶豫道。
她手起“刀”落,修女沒來得及說完就又暈了過去,一行人也早就習以為常她陡然一變的人狠話不多了,為剛才聽到的那些話而麵麵相覷起來。
“他們打算在今晚九點……”瑞安說出了那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召喚阿撒托斯?”
“還說是提前,又不用那麼麻煩,”望舒道,“他們本來有彆的計劃?”
瑞安愣了下,像是連他都沒預料到猜測會在這裡得以證實,“難道是那個,《致撒達的安魂曲》?”
“大概吧。”祝槐說,“之前我就覺得有一點很奇怪,前頭說到的也信仰邪神的教團,那是個旅行劇團,演出的劇目是《黃衣之王》。”
“但是《黃衣之王》的宣傳架勢鋪天蓋地,甚至在到處發傳單,反倒是更應該作為主打的本土原創劇目連一點更具體的劇情介紹也沒有——為什麼?”
路婉婉恍然,“擋箭牌!”
祝槐“嗯”了聲。
“應該是當作明麵上的煙霧彈使了。”她說。
“用這個來吸引當初還沒有落入它們之手的佩特利諾家的注意,”她思索著分析道,“繼而忽視掉默默無聞、一點也不起眼的那個,順利的話就可以在他們眼皮底下完成自己需要的儀式……”
“現在明明可以繼續光明正大地這麼乾吧?偏偏放棄了。”吳克嘖了聲,“既然說是省麻煩,那就是他們找到了更方便的方式。”
望舒:“……淩晨的那本書。”
“並且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納哈什的人來搶回書……”祝槐說,“打算立即執行。”
——串起來了。
“集合……”路婉婉沉思,“集合是到哪裡集合?”
“隻可能是教堂吧。”望舒說,“那誰不是說他們的人會在這裡盯著嗎,就算不是應該也可以看得到他們往哪走?”
也是,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這些人怎麼辦?”瑞安問,“要先綁起來嗎?”
路婉婉:“……”
等等,停一下,你還記得你是警察嗎?
根本就已經帶歪了吧?!
“是啊,”吳克不由摸起了腦門,“這幾個咋整?要不乾脆直接帶走?”
“小心點吧。”望舒說,“他們腦袋裡說不定也……”
“這個可能性小點。”
祝槐說:“不然剛才打暈或者用迷藥的時候那幾隻蟲子就該出來作妖了,要麼是也對它們起效,要麼是在完成洗腦以後就離開了宿主。”
……但是影響還是殘留了下來。
“話說回來,”她說,“平白無故失蹤也比昏倒在這裡的動靜更大,後者還隻能證明有人入侵,搶了納哈什的書應該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但前者就是可以確定消息大概率外泄了——要是反而讓他們改了進行祭祀的時間反而很不妙。”
“那他們幾個在這兒能有什麼原因?”望舒問,“總得有個理由吧?”
祝槐:“……一起試吃導致的小型食物中毒事件?”其他人:“……”
在路上走著走著忽然暈過去那種?
神經病啊!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欺詐師笑眯眯道,“讓他們的大腦自己編好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這樣的效果,希望能吧。”
還是那句話,反正會有黑手黨盯守在教堂附近,有沒有驚動對方到時候就見分曉了。
說乾就乾,她給這些教會倒黴蛋人均喂了一點致幻劑,套出情報的修女就是重點關照對象——可不能讓她說出來。
“這些也得帶走吧,”吳克就近找了條麻袋,把那些餅啊酒啊都塞進去,“假裝已經吃完了。”
作為罪證的食物和鍋碗拾掇完畢,他們把地上的都擺成歪歪扭扭、自然昏倒的姿勢,扛著麻袋去找隊友彙合,準備開溜。
走到用來開聖餐會的那間小廳跟前,聽著裡麵隱隱約約傳出的聲音,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祝槐靠在門邊,率先悄悄推開了一小條縫隙。
“起初,煮創造天地。”羅曼高深莫測地說。
“煮稱旱地為山,稱樹為萬物生機——煮看著都是好的。”
“煮說,要有小矮人,就有了小矮人。”
其他人:“……”
你再說一遍,哪來的小矮人??
路婉婉:“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
“你們的神不是虛榮好妒的神,也無需供奉與獻祭,純淨度與水相關,與人無關。”
假修女在胸前畫了個拉麵,“我們的教義是——大家好好過,好好愛,再把網費降下來點。”
“我們是這世上最為和平的宗教,”羅曼莊嚴道,“歡迎各位試信一個月,覺得哪裡不合適都可以隨時退教,還附贈番茄肉醬。”
教徒們:“RAmen!”
其他人:“………………”
怎麼還真被他傳教成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