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的衙門在縣太爺沒下來的時候,都是由縣太爺的親信,三五天從縣裡下鎮來巡察一番。
青山鎮正是主簿大人負責的鎮。
正巧主簿大人與胡大交好,尋常出了什麼事,主簿大人都是交代胡大去做的。
雖說陳捕快有周家撐著,但在大事上,也不敢輕易得罪胡大。
但陳捕快目中無人,胡大也不太看周家臉麵,在陳捕快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時,也會讓陳捕快當眾難堪。
背靠周家,陳捕快自然不帶怕的,隻不過這兩年主簿大人每每下鎮來,都會訓斥處罰他,陳捕快堅信,這一定是胡大在背後偷偷告密。
他雖看胡大很不爽,隻不過這一來二去,他做事也顧忌了許多,平日裡更是十二分不自在。
而此時,青山鎮衙門。
陳捕快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吃著糕點,悠哉悠哉坐在案桌前,還時不時有手下遞上熱茶來。
十分愜意。
“陳頭兒這些日子可算是享了一回縣太爺的福可。”手下趙胖羨慕奉承道。
陳捕快嘴角一歪,得意笑道:“怎麼,你小子也想試試?”
趙胖急忙搖頭,“我哪有頭兒的福氣?”
這話陳捕快聽了很滿意,笑踹了他一腳,被趙胖熟練躲開,他諂笑道:“頭耳日後可彆忘了提攜小的一把。”
陳捕快“嘁”了一聲,眯著眼沒說話,不過嘴角笑容越發得意。
等他把胡大弄下去,這福就能天天享了……
胡大前些日子被主簿叫去縣裡去了,這麼久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胡大還帶了幾個與他關係較好的捕快一同去了,如今鎮上的衙門就剩下陳捕快和他的那些手下,可謂是他說一,便沒有人敢張嘴說二了。
恰好這幾日下雪,他也懶。有什麼事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去做,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出馬。
至於鎮上每日早晚的巡街,他就更加不需要去了。
這幾日手底下的人也漸漸琢磨出點門道來,隻要他揮揮手,手下討好的人自己湊了上來,主動招攬事情。
端茶倒水,不再話下,根本不用他做什麼,一時過得好不快活。
就是不知道胡大什麼時候回來。
不然王秀才告訴他的計劃,都沒辦法實施,就怕夜長夢多啊。
當然,他最好回不來了……
陳捕快皺起眉頭,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頭兒可是在想胡大的事兒?”另一個比較得力的手下六子更會察言觀色,聞出了點意思,“頭兒彆擔心,這麼多天了都沒傳來消息,又是大雪天的,說不定還真是天助頭兒呢,這胡大怕是凶多吉少了。”
陳捕快嗤笑一聲,“你知道他乾什麼去了,就凶多吉少?”
六子傻笑,說不知道。
他不知道胡大乾什麼去了,不過看著自己頭兒這些日子這麼開心的樣子,又是個隻聽得好話的人,他這麼說總沒錯。
沒想到這話倒還真說到陳捕快心頭去了。
胡大最好就此回不來了,管他是去縣裡藏主簿大人做什麼事,得罪了縣裡的貴人,還是回來了的路上出點什麼意外之類的。
總之沒有胡大,這鎮上的衙門還不是他說了算,他也可以混個“大人”當當。
此夢,甚美。
陳捕快喜怒無常,此刻又愉快哼起了歌,正想沾沾自喜,靜悄悄的衙門前院,突然傳來一陣陣沉重的鼓聲,刹那間,將他的美夢驚碎。
百八十年沒人敲的鼓,這一下突然響了起來,陳捕快和兩個手下被嚇得不輕。
“這大冷天的,怎麼還有人來敲鳴冤鼓?”六子疑惑道
被影響心情的陳捕快十分不耐煩,他冷瞥了六子一眼,六子立馬會意,麻溜兒的朝外跑去。
不多時,年輕捕快跑了回來,氣喘籲籲地說門外有三個年輕人說有大案子要報。
“噢?此事當真?!”
大案子?
原本煩躁的陳捕快聽到這話,半躺著的他突然坐起來,眯著的眼睛猛地睜開,露出裡麵貪婪的目光。
好像野獸遇見了自己的獵物,下一刻就撲咬啃食上去。